第五十七章 凭阑半日独无言，依旧竹

子墨蹙眉凝神，仿佛极有兴致的在欣赏着那幅冻石嵌玉仕女屏风，侧脸如刀削斧凿般完mei，唯独那chun角锋利的线条，昭示了其主人此刻心情的不豫。

朱颜无奈的抿抿嘴，她zuo好暗记后，就一直等着，然而子墨来了之后，就似乎不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。他平日里神情或冷漠、或敷衍，心里其实是古井不波；唯独他面无表情的时候，才是动了真怒。

他在生气么？自从上次拒绝chugong，这几日子墨明显的疏远了她。朱颜心里焦急，只能从龙承霄偶尔透louchu的只言片语中去推断他的行踪。然而习惯了凡事对他的依赖，见不到他，自己也是天天惶恐不安。

世间没有第二个地方，能像皇gong这样能让人清楚的gan觉到渺小和绝望了。朱颜走到琴案边，十指轻探，琴声如水银泻地，瞬间洒满了整座寝殿。初时如铁ma金戈，铮铮有力，谁知ba高之后忽的来了个转折，却变得婉转袅娜起来，浅yin低唱中隐han着丝丝期盼，如诉衷chang般的满han着无奈委屈。

许久，朱颜纤手一抹，乐声戛然而止。

子墨终于转shen面对朱颜，yan神锋利，直指人“你在求我？”子墨的口气平淡，但朱颜却能听chu其中饱han的怒意！“为了谁？”

“为了我自己…”朱颜走到他面前，垂下yan帘dao：“我知dao，一直让你为难，你却是都在为我着想。子墨，我…是不是变得很疯狂？有时候我都认不chu自己了！”不知有多少次午夜梦回。她发现自己汗shi衣襟，这gong中chu1chu1险恶，她如同是在刀锋上起舞。即使不会坠落下去，却也将自己割的遍ti鳞伤。

“傻颜儿…”子墨忽的轻叹一声。伸手接住她鬓边散落的发丝“你可知dao，其实我们两个很相似？那夜在玉骨峰上，我便知dao你我是同一zhong人。”

“嗯？”朱颜愕然抬tou“你我chushen际遇完全不同。怎么可能是同一zhong人？”

“我从小，ding了皇长子的tou衔，表面风光无限，谁又知dao我背后经受了多少次陷害折磨，又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地？yan看熬过了一切成功在望了，却又不得不放弃，连我这条命，都算是捡回来的…”他看向朱颜，yan里满是了然。“你说，我们算不算是一样的人？”

朱颜只觉houtou完全被哽住，心里千回百转。却是一个字也说不chu来，就听子墨又dao：“当初助你回gong。见离便不同意。我却敬佩你地勇气。因为我也曾想这样zuo，却偏偏顾虑太多。无法放开手脚，心里也存了私心，或许借了你的手，反倒是能将一切扭转。没想到这一步步走来，我最担心地事情始终还是逃不过去。倒是想问你一句，可有后悔过？”“我…”朱颜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，觉得一丝凉意从背后慢慢升起，子墨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千钧ju锤，将一颗心夯的慢慢zhong起来，鲜血在里tou疯狂tiao跃着，却生生的被憋住了，疼痛yu裂，竟说不chu一句话来。

她后悔么？

她甚至不敢去想后悔这两个字！

进gong复仇---这是她有生以来zuochu的最不计后果地一件事，因为之前她chu1chu1小心，时时留意，zuo任何事都会前思后想，再三斟酌，就怕一步踏错步步错。可那样换来的结果又是什么？于是她疯了，她决定由着自己的xing子来赌一把！

“颜儿，我一直在想，也许当日支持你复仇，是完完全全的zuo错了！”子墨的yan中chu现了从未得见的黯然神伤“你看，一切其实都未改变，就算他们一个一个都死了，也不会有改变，只会变得更糟。”

朱颜嗫嚅着，泪水终于夺眶而chu“事事顺从不行，如今想挣扎着为自己，怎么也不行么？那我该怎么办？你要我怎么办！你当我不愿意就跟你一直住在鹿鸣山么？我住不下去！你可知dao我每天醒来连镜子也不敢照…”

她哽咽着，直到被子墨长叹着搂入怀中“颜儿，现在回tou，或许还来得及，再拖延下去，只怕我也会有心无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