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传媒这一行,和房产不同,但宗旨都是为了商业上的收入以及获取更高的利润。你毕竟上任不久,遇到困难是必然的,听你妈妈说,你最大的困扰是地平线杂志的一个女编辑。我很明白你的心情,的确,做任何一行并且想要获得成就,没有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就等于没有了动力。”
“可是…我不是想说这个…”
纪煌摘下老花镜,眯起眼睛看着女儿,两道浓眉微蹙了几下,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。“告诉我,你进了虹霓杂志社以后,你的目标是什么?”
“当然是…让《虹霓》杂志保持深圳第一刊的纪录,然后再把它推向广东省以至全国…”
“但是当一个人迷失了方向,偏离了达成目标所要遵循的轨道,就算别人再怎么规劝,他也很难回头。”
纪煌抽了口烟,继续说道。
“我何尝不知道阿奇的性情?他喜欢画画我当然了解,可是他太过单纯,只一心追求着什么艺术境界,却忽略了社会现实,和世界脱了节。他不仅是一个男人,更是我纪煌的儿子,我在意的并非是他执意搞艺术,而是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,上次那种严重的错误,如果你是我,你能允许他再犯吗?”
“爸爸…”
“行了,茵茵,你去休息吧。”
纪煌摇摇右手,转过头去继续拿起手里的房产杂志。
“如果有一天你哥哥真的发觉自己完全不能胜任总经理的工作,我不会强求他,我的两个儿女当中,只要有一个事业有成,那也就够了。或许我说这种话你会觉得很奇怪,其实那是你妈妈说的,优秀的女儿今后如果嫁得更好,同样两全其美,而朗奇也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。你妈妈还闹着要去找些名门望族,给儿子相亲呢。”
“我回去了,爸。”
掩上书房的门,纪如茵无精打采地踱回了自己的卧室。
想起父亲的话,她感到异常郁闷,母亲要替哥哥相亲?也不知道纪朗奇会不会满意那些名门闺秀,或许,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,会觉得他是一个呆板守旧、提前衰老的落伍者也说不定。只有那只不会向他回头的雁儿,才是他永远的方向,她非常明白,哥哥从来没有爱过任何女子,可一旦爱上了某人,就会毫不迟疑的从一而终。
她有种不祥的预感,或许不久以后,家庭里将掀起一场不小的风狼,甚至会和深圳传媒界两大杂志月刊的对撞相提并论。
或者,世事就是难料,人生有遗传也有变异,不是每一种生物的繁衍,都会按照典型的规律。纪如茵自己是个纯粹的中国人,行事作风却更接近欧式风格;哥哥身上明明有着德国血统,却更像复古类型的纯种华人。
难道是物极必反的原因吗?她思考着哥哥的事,不由得同时想到了邢震洲。那个年轻的男记者,是否也和朱雁一样,从不羁中散发着特殊的吸引力,在拉着自己渐渐靠近?她不敢再想下去,匆匆的拿出了工作日志本。忙碌,也许是治疗不安的唯一良药,屋子里静悄悄的,连外面的雨声也听不清了。
渐渐的,孤独迈进了房间,窗边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,少女模糊的影子,只能看见一种灰黑色,雨水在窗前的花盆里堆积,玻璃在被不断的打湿。忘记了这是什么季节,或者,已经到了令人习惯落寞的时候,只有孤寂和无声,才能使那些不安的灵魂遗忘些什么,比如不该出现的寥落…
牐牎案纭”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,纪如茵咽了咽心底的苦水,带着那幅画,探着头走进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