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是想问问,你对这件事是否在意?”
“人各有自己的目标,我又何须感到介怀呢?”
冷星桓伸手撩开额前的几丝头发。
“纪如茵的确是值得欣赏的女孩子,她有颗好强的心,但是我想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杂志,没有想跟她争夺什么东西。不过,我答应过地平线杂志社的先叔和朋友们,要把《地平线》推上顶峰,所以才接受了她的挑战。我写《阿星日记》,只不过是随意表达自己的一些想法,完全没有想到能引起一阵轰动,我猜想,或许是纪如茵将一些东西看得太过重要了些。”
邢震洲抬起头望着天空,深深吸了一口气,对于冷星桓的话,他的确放心了,然而却难清楚纪如茵的想法。在他心底,突然忆起了好友奉胜昌说过的话,难道女人的心,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理解?
“震洲,你无须为看清了别人而迷失了自己。”
冷星桓又说。
“告诉我,你想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
“那个…我似乎还没有想过。”
邢震洲知道自己喜爱简单生活,在他看来,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,在他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几个春秋以来,的确没有真正的伟大理想。
“星桓,我好像真没那么想过,一个人工作,不是为了生活吗?你呢?你的理想是什么?”
“我只想在《地平线》红红火火之后,就退出传媒界,回到重庆的故乡,陪伴爸爸的亡灵,过与世无争的平静日子,安然度过余生。”
“安然度过余生?你不要说得好像生命即将终结似的啊!”邢震洲不由笑了起来。
“果然,你跟茵茵的思想完全相反,至少我这么觉得。”
“不是你如何觉得,而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,因为故事的不同,思想自然便会不同。”
冷星桓坐到石椅上,回应对方的笑容。
“在重庆的时候,我是个非常害羞的小女孩,除了爸爸和那些叔叔们之外,我几乎从来不和男性说话。在爸爸的记忆里,我仿佛是全世界最沉默也最安静的孩子,总是半睁半闭着一对迷迷糊糊的黑眼睛,喜欢若有所思般地注视着周围谈话谈的热火朝天的人,或者就在夜晚凝视着天际那边眨眼的星星,好像我可以和星星说话一样。”
“很有诗意的话啊,你爸爸是艺术家?”邢震洲饶有兴趣地问。
“我爸爸只是业余的作家。”
冷星桓继续说道。
“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是那样,仅为艺术而创作艺术,并不追求结果。在私底下,他称这类文人为‘新狂人’,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,直到去世,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自己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。而妈妈的观点就因为和他相左,视他为没有追求的人,于是在我两岁的时候,也就是刚学会叫妈妈的那年就离开了我们。”
听到这里,邢震洲才发觉自己不该问关于她父亲的事,明知道冷星桓少年丧父,却还提起伤心事,那无疑会令对方感到难过。然而,他更没有想到的是,冷星桓不仅失去了父亲,更是从小没有母亲。
“对不起,星桓,我似乎不该问这些…”他红着脸垂下头来。
“没关系,从小到大,我都已经习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