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过朝,齐淮礼和众人都陪伴在那个可怜的皇帝身旁,为他的身子操尽了心。然而,已经服过梓央改从巨鹘带来的赤火丸康复后的邢定天,几乎无人问津,他重新返回梓京的那天,只有她这个母亲、邢定霜和奉胜昌夫妇去送行。目送儿子的背影远去,冷星桓只觉心中酸楚,她非常明白邢定天这一走意味着什么“靖王”必须回到自己的封地,今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皇宫了。
“娘,听大伯母说,大哥病倒了,您真的连看也不去看他一眼么?”
耳畔不断回荡着邢定霜的声音,可她无力朝偏殿迈开步子。并非她不想去看病中的皇帝,而是邢定邦当日那句“婶娘,我恨你,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”那个瞬间,她与邢定邦之间便已斩断了最后一条亲情的纽带。
“也许…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定邦要求这、要求那吧,也许是我的不理智,造成了今日的局面。那么,就让我独自来承担这份痛苦,我能做的,恐怕只能是为那孩子祈祷。”
她说出这句话时,邢定霜在摇头、叹息,全然不像一个少女该有的反应。她鼓起勇气,决定去偏殿看看,即使不见邢定邦的面,至少也该和齐淮礼交谈几句,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。若邢定邦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死,永远不肯上朝,政局必定产生动荡。
“母后皇太后,皇上有旨,您不能进去。”
刚一到偏殿门口,冷星桓便被宫女和侍卫们挡在外面,她早知会是这种结果。
“你们不用这样,我根本没想过要去见陛下的面,他对我的恨怕是很难消除吧,我只是想知道他的近况如何。”
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穿着深红色衣裙的老宫女,朝着她鞠了一躬。冷星桓认出她是当年邢震英身边的侍女红莲,后来邢定邦登基后,她做了十几年的嬷嬷,正要和烟霞一同告老还乡,可此时却站在偏殿门前。莫非…邢定邦的病情超出了人的想象,连红莲都不愿离宫了?
“太后,请跟奴婢来。”红莲说着,将冷星桓领到花厅中,命人倒上茶水。
“红莲,你怎么没和烟霞一起离开呢?你把我带到这儿,究竟想跟我说什么?”
“请恕奴婢斗胆,太后,红莲想和圣母皇太后一同守在陛下身边,不想再让您接近陛下一步了。”红莲咬着牙关,低下头去。
“我知道自从齐信芳死了之后,定邦就当我是仇人,可这国家、这天下仍然是他的,难道他想永远不上朝了?奉将军那里不停给我捎来信儿,说是朝中众臣每天都议论纷纷,甚至还传出了非常不吉利的流言。就算定邦糊涂,圣母皇太后也不该糊涂,红莲,你要还叫我一声母后皇太后,就该帮我把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大嫂。”
“可是…现在陛下这个样子,他…他无法上朝了!”红莲突然捂住胸口,满脸难受的模样,仿佛压抑了很久的痛苦瞬间决堤,两行眼泪簌簌而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