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邢震洲有些挖苦的话，冷星桓笑而不答。

“大人若真需要星桓的力量，就请不要封我为将，让我个近侍便可，等到真正立下功劳的一天，再履行今日的诺言也不迟。”

“哟，什么风把威武将军都到我这破屋来了？看来我这个灾星的价值似乎不那么便宜。”她没有抬，扬起的嘴角透着一丝诡异。

冷星桓打断了他的话，起行了一礼，转走门去。邢震洲无奈地摇着，将茶杯放回桌上，背影，又是背影，为何她每次都要充当首先离开的那个人，在他面前留下自己的背影？对着面前的铜镜，镜中模糊的脸庞着笑容，比木还要僵。

原天铿冷笑：“是么？鹰野山死过那么多烈洛人，是正常人都不敢靠近，害怕被鬼怪吓死，你却偏要在这儿盖房，像你这样的灾星，不杀必定后患无穷。可你偏偏是大领大人要见的人，就算我是大人的代辅，却无论如何都得给他个面。”

“大人，该结束了。除了令堂之外，你明明就对女人没什么好，为什么还要勉自己来不情愿地充当护使者？这话，你还是去对那些提着裙摆等着你往里面放银的艺伎们说更合适，她们最期盼的，不就是有钱的大人们送给她们几栋瓦房？”冷星桓的语言甚是锐利。

“因为你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。”

“是啊，把邢家二公变成了大领大人的不就是原将军吗？为了自己的主，可以化为光芒后的黑影，这样的人恰恰是我所钦佩的。”

“是啊，我爹离开了人世，你来我边也就不用顾虑，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，似乎一直都是你的嗜好。”

原天铿的声音传到耳际，邢震洲抬，正对上迎面来的冷星桓。她穿的还是那布衣裳，和当日在鹤平教场上看到的一模一样，他的视线竟固定在那里，一时无法转移。直到对面的人躬行礼，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与她都变了不少。

“算是吧。如果你生为男儿，我想我们大概会亲如兄弟；如果你额上没有赤星，以你的才能，大概早已封侯拜将了，不是吗？表面上你看起来一无所有，实际上你的心比谁都要傲，甚至天下多少人都会被你的目光所鄙夷。”

“为什么不说话？”

“其实将军更想杀了我吧？可有一将军说错了，我从来没想过要躲，只是这里空气清新宜人，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。”冷星桓站起，望向原天铿绷直的脸。

“你好像知我要来，不过你最好少在那里耍样，我虽然不清楚你和大领大人究竟是在何时认识的，又是什么关系，但你必须跟我走一趟…”

“我就觉得你一直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，但你到如今才现，究竟是为什么？”

回到骝陵城时，已过了二更，邢震洲房中依然亮着烛火。屋里打扫得格外整洁，靠窗的地方铺着一张工致的苇席，年轻的大领就坐在苇席上，借着纱灯的黄光看一幅地图。

邢震洲双眉微蹙“不愿意男人当你是女人吗？那我更加能确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。你是一柄比覆雷剑更锋利的绝世好剑，我不亲自拜你为将，岂不是显得我太没光了？”

冷星桓说着，便朝门外走去。原天铿对她的话仍旧一知半解，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，这个年轻人和邢震洲之间定存在着一极度微妙的关系，甚至连邢震洲登上大领之位，恐怕都与此人有关。

“可我曾经说过，这世间有一个人想要改变你的生活，给你一个安居之所，不想让你再狼，你为何就是不肯领他的情？”

“大人，您要找的人来了。”

“原来大人是这样看我的，我想你到找我，应该也是令堂的意思，而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。”冷星桓端起桌上的茶杯，轻轻呷了一。

“大人所说的不都是别人吗？我从小就活得不像个女，老天却偏把我生作了了女儿，即使我再怎么女扮男装，也改变不了事实。你说的那些，对我而言恐怕都是上辈的事，不，我连这样的梦似乎都没有资格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