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朝转：“既然母亲与父亲还在说话，麻烦徐妈妈把这斜霄园大小的婢女、婆都叫起来，我有事要吩咐。”徐妈妈应诺，看小虽然面容决绝，姿却笔着，好像有谁都不能摧毁的骄傲，她鼻一酸，忙转去叫斜霄园中的人。

本以为她要送些金银俗，自己都准备好了拒绝，想不到这顾家竟然送他秋白。这是非常珍贵的一类酒，济南产的最好，以一只浅盘放在一碧草茂盛、丛叶倒垂的劈立崖之下，收集草叶上的所制，味醇香洌。

锦朝走到门，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，徐妈妈一惊，锦朝低声嘱咐她：“别声。”

父亲一时沉默了，然后开说：“都这个时候了，你想我去把东西要回来吗？”

姑太太又问：“那现在弟媳怎么样了，可醒过来了？”

她都觉得难受，何况是母亲听着呢？

锦朝：“正好，不知柳大夫走没有，我有事想问问他。”

锦朝看了一就知不是了，胆这么小，手脚都在发抖，她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心机去告密。

锦朝让后的青蒲、留香先回避，扫视了一圈这些丫，冷声问：“当日母亲要为我金丝髻面的事情，谁知？”

徐妈妈躬：“婢当时也在里面，也是知的。但是婢可以保证，我和墨玉、墨竹两位姑娘对夫人绝对是忠心耿耿，不可能把消息告诉别人！”

锦朝：“大夫正在看，我也不知。”

又过了一会儿徐妈妈过来说：“夫人醒了，不过不能起，柳大夫说今日大家就不要去看了，等明日夫人养足了神再来拜访吧。”又向锦朝说“大小先留下来。”

人很快都被集中到了后院里，大冷的天，又飘起了细碎的雪，个个冻得瑟瑟发抖。

她站在原地，听到母亲病弱的争执，又听到父亲不耐烦地敷衍：“谁又曾欺负朝儿了，倒是你偏心的很，金丝髻面也不想着给澜儿，让姑太太看笑话…品秀平日伺候你伺候我已经忙得团团转了，现在还要主中馈，劳内院的事。你也不想着她的女儿！”品秀应该是宋姨娘的小字。

是为母亲好，你别记恨就好。”

锦朝：“多谢柳大夫了，这东西您要收下。”她早让下人去府里的库房拿了几坛秋白酒过来，前世与此人打过几次，知他也无别的什么嗜好，酒却是最钟的。

柳大夫的医术在燕京是了名的好，他的柳氏医馆也向来门若市，为人却十分亲和。

留香和顾澜来往甚密，是不是留香透的？

让丫送柳大夫垂门，锦朝想去看看母亲。

柳大夫闻了闻酒香，颇有些不释手了，亲自抱在怀里都没给一旁的药童，了谢：“大小有心了。”又更细致地嘱咐了锦朝该注意些什么，拿了调养的药方来。

她早就想过了，除非有人先把这件事告诉顾澜，不然她怎么可能借题发挥！母亲单独为她打的金丝髻面，不仅让她落了偏心、自私之名，甚至让她气急攻心，差没醒过来！

很快就有三个人上前一步，是当日在母亲房里面伺候的墨玉、墨竹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小丫。

“…大小问夫人的病，这却是不好说的。夫人这是弱症，要是好生养着不像今日这般折腾，再活几年也是行的。但要是调理不佳、心中又牵挂许多的话，就难说了。”

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，神矍铄，笑容慈祥。

她要是把这个人找来，绝对不会轻饶她！

“澜儿还没有及笄，我想着朝儿要去灯会才让的。”母亲解释的声音很断续，没什么力气“那上面的红宝石，是年轻的时候你送的那盒…你还记得吗？”

锦朝站在夜风里，听着听着觉得冰凉。红灯笼的光静静地洒在石阶上，冬夜岑寂无声。

不过十一二的小丫却哇的一声哭了：“婢…婢当时只是在里面烧炭炉，后来也没有过斜霄园，不是婢说的！大小你一定要信婢！”

用人不疑疑人不用，锦朝自然信得过徐妈妈，她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唯一的小丫上。

如果不是母亲的人，那当时…房间里还有留香在伺候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