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却以为由你去不妥。”

在飞之外又安置在室内守夜的另一位侍从两天前就已奉命搬了去，故而晏大夫一走，室内便随即安静了下来。飞躺在自己的小床上，翻了个，裹被正要安眠，一抬看见梅长苏的睛居然是睁着的，直直地看着床的绣图案，不由大是奇怪。

“你确认夏冬年后会回来？”

“不算太有把握。”梅长苏闭了闭睛“但她不是帮我，而是帮她亡夫的战友。夏江卑劣害死聂锋在前，自己早就失了为师之义，以夏冬的情，应该不至于迂腐到还继续受他摆布，只要她肯施以援手，我的计划便能成功一半。”

从密室回到卧房，梅长苏力不支，径直就上床休息。飞照事先得到的嘱咐拉了铃，晏大夫很快赶来，又细细地诊视了梅长苏一番，对他的状况还算比较满意，命他饮下睡前最后一剂汤药，方才退了去。

“这个倒没问题。夏冬每年初五都会上孤山祭奠聂锋，从无间断。我派人注意过她的行踪，她现在的动向，两三天后就会京了。”

一直很守礼地静立一旁的列战英此时也忍不住：“可不是嘛，我们殿下就是这个脾，苏先生怎么知的？”

“十三年前的那桩惨案中，她失去了丈夫，我失去了兄长和好友，我们彼此都能理解彼此的痛苦。面对我这个当年旧事的局内人，总比面对先生这样的局外人要更容易勾起夙日情。最起码，夏冬不会怀疑我相救卫峥的诚意，不至于一开始便心有抵。”靖王虽然仍在解释，但从语气上已听得他决心已下“卫峥这件事先生不想我面太多，这份好意我心领。但说到底，要救人、要昭雪旧案、要争皇位的人都是我，我理所当然应该是最努力最辛苦的那个人，不能事事都靠别人为我效力，不是吗？”

大略的方向商定之后，梅长苏神情更见疲弱，靖王也必须要准备明日参加年尾祭典的事。两人都不再说些虚言絮语，简短告辞后，便各自分手。

“我只是觉得。”靖王欠了欠，“先生现在是我的谋士，虽没有公开，但至少夏冬是知的。你以谋士之，却要到她面前以旧事动之，大义相劝，只怕很难让她信服。毕竟…她是一个悬镜使，历来习惯了先以恶看人，先生面，她首先会想到的就是党争，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你确是只为救卫峥而去找她的。”

若换了别的谋士，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当然是说些“能为殿下效力实属荣幸”之类的话，但梅长苏一闪神间，竟顺着自己的第一反应甚是快地：“殿下打仗时也是这个脾气，只愿奋勇当先，不愿受人翼护，更不愿把难打的对手推给别人，争不到也非要一起力不可…”

“好。”梅长苏忙顺从地应

萧景琰沉了一下，徐徐问：“先生是打算自己亲自去劝说夏冬吗？”

“是。”

梅长苏微微有些吃惊地转过来。这当然不是靖王第一次提反对意见，不过以前他都只是针对某件事该不该而提异议，还从来没有否决过的行动方法。

靖王一开始也对梅长苏的话略有讶异之，但后来一想，这位麒麟才择主，当不是兵将到谁就是谁，自然对将来要侍奉的主君过详细的了解和调查，知自己一些军中的表现并不奇怪，所以也不多想，只是又确认了一遍：“我准备亲自去见夏冬，虽有风险，胜算到底大些，先生可以为然？”

“说的也是，”梅长苏间模糊地笑了两声，语调中带些自嘲之意“我这么一个搅动风云的谋士，要拿情义公来劝说她，可信度自然要折去几分。”

便心中了然，只是仍有些怀疑“她毕竟是夏江的徒儿，你有把握她会帮你吗？”

因为策划与辩才，一向都是梅长苏的长项，靖王素来都只有听从的份儿。

“不错。”

“睡觉！”少年大声。

靖王看他一，正：“我就事论事，并无他意，希望先生不要多心。”

梅长苏自知靖王面效果更好，也相信夏冬即使不答应也不会因此卖靖王，只不过会面时的细节需要安排得更隐密更周全罢了，当下没有反对，赞同。

梅长苏转动着茶杯，似在思忖。

“殿下的话大在情理之中，我多什么心呢，”梅长苏笑容未改，问“那以殿下的意思，是想自己亲自去？”

梅长苏微怔，心知失言，忙：“殿下军威天下皆知，苏某也听人讲述过不少殿下征战沙场的英迹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