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长苏微笑：“此时还未过午，回城尚早。听闻邻近古镇有绝的石雕，我想趁此闲暇走上一走。”

夏冬冰霜般的波微微转，眸甚是戒备。悬镜使为皇帝心腹，自然必须不涉党争，不显偏倚。这苏哲目前差不多已算是誉王阵营里的人了，再与他谈时，实在不能不更加小心谨慎。

“聂夫人，死者已矣，请多节哀。”片刻后，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听他改了称呼，更觉酸楚。但夏冬到底不是闺阁孀妇，骄傲韧的情不容她在不相熟的人面前示弱失态。在快速地调整了自己不稳的气息后，她抬手拭去颊上的泪，恢复了定平稳的神情。

夏冬的目光攸地扫了过来，利如刀锋“苏先生此话何意？”

“江湖能人异士甚多，连琅琊阁每年都要不停地更新榜单，我怎敢妄言？再说论起对江湖人的了解，悬镜司又何尝逊于江左盟？目前有什么手停留在京城，只怕夏大人比我还要更加清楚吧？”

下属们纷纷答着，大家的神情都很失望。

一直快到山脚，遥遥已能看见草蓬茶寮和拴在茶寮外的坐骑时，夏冬方淡淡问了一句：“先生要回城么？”

“怎么？这个案没有给悬镜司么？”

“这的确算是一件奇诡的案，也许悬镜司以后会有兴趣吧。”夏冬虚虚地应对着，既不明言，话也没有说死，接着又问了一句“不过凶手杀人如此净，定是江湖手，苏先生可有什么见？”

梅长苏一抹明亮的笑容，向他示意。

梅长苏一面回礼，一面又劝：“祭礼只是心意，我看聂夫人衣衫单薄，未着裳，还是由苏某陪你下山吧。聂将军天上有灵，定也不愿见夫人如此自苦的。”

“没有…”

夏冬脸更冷了一些。此案明面上是由禁军统领府在查，她奉的是密旨参与。不过既然已经开始调查了，被人知也是迟早的事。只不过这个苏哲，他也知的太早了一。

无论他多少峥嵘，无论他翻多少风云，那年轻人与他相为友的初衷，竟是从未曾有丝毫的改变。

“不是有山民报说在这里看见过吗？妈的！又扑空了！”百夫长气呼呼地骂了一句，抬起，视线无意中转到梅、夏两人的方向，不由愣住。

包括这次生日贺宴的预邀，梅长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年轻人亮堂堂的心思：你是我的朋友，只要你愿意来，我定能护你周全。

所，几难自持，回扶住旁边树，落泪成冰。

萧景睿并不想反抗父亲，也不想改变梅长苏，他只想用他自己的方式，他自己的朋友。

在别人里，他首先是麒麟才苏哲。而在萧景睿的中，他却自始至终都只是梅长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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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人生何不相逢，有意无意都能遇到熟人呢…

“赤霞镇的石雕么？确实值得一看。”夏冬停了停脚步“恕我京中还有事务，不能相陪了。”

夏冬原本就已祭拜完毕，正准备下山，当下也不多言，两人默默转，沿着山石阶，并肩缓步。一路上只闻风落雪、簌簌之声，并无片言谈。

梅长苏角笑，将目光慢慢移开。夏冬此时的想法，他当然知。放整个京城，除了那些明白他真实目的的人以外，其他的人在知他已卷党争之后，态度上或多或少都有变化，哪怕是言豫津和谢弼也不例外。若论始终如一赤诚待他的，竟只有一个萧景睿而已。

霁月清风，不外如是。可惜可怜这样的人，竟生长到了谢府。

“先生盛情，未亡人同受。夏冬在此回拜了。”

“夏大人请便。”情境转换，梅长苏自然而然又换回了称呼“内监被杀这个案确实难查，大人辛苦之余，还是要多保重。”

梅长苏摇轻叹，止住了自己的思绪。命运的车已辘辘驶近，再怎么多想已是无益，因为没有一个人，可以重新扭转时间的因果。

“找到没有？”一个形壮魁伟，从服饰上看应是百夫长的士官随后也了来，声音洪亮，吼来似有回音。

萧景睿一直在用平和忧伤却又绝不超然的目光注视着这场党争。他并不认为父亲的选择错了，也不认为苏兄的立场不对，他只是对这两人不能站在一起的现实到难过，却又并不因此就放弃自己与梅长苏之间的友情。他持着一贯坦诚不疑的态度，梅长苏问他什么，他都据实而答，从来没有去思“苏兄这么问的用意和目的”此非不能也，实不为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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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他的慨和沉默，此时的夏冬并没有注意到，她的目光远远地落到了环绕山脚的土另一端，中轻轻地“咦”了一声。

“什么都没看见…”

梅长苏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，也不禁挑了双眉。只见临近山底的密林，陆陆续续了大约近百名的官兵，有的手执长刀，有的握着带尖刺的勾枪，还有人背着整卷的绳索。从他们沾满雪和泥浆的长靴与脏污的下裳可以看，这群人大概已在密林中穿梭了有一阵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