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　入京

从福州沿汾江主liu船行十余日，至陵峡上岸，再经徽州陆路近十天，便可望见金陵城墙。一路上梅长苏基本上是被两兄弟给分了，船上时归萧景睿所有，指点他武技应战，后渐至于兵法战策；上岸后立即被谢弼抢到手，向他请教经济政论之学，几乎无半日空闲。及至看见京华烟柳已在yan前时，三人才突然发觉漫漫长途已在不知不觉间迈过，竟显得如此的悠忽短暂。

“gan觉时间过得好快。”萧景睿心中gan慨，冲口而chu“若是苏兄以后能长住金陵就好了。”

“你别zuo梦了，”谢弼扁扁嘴dao“苏兄是什么shen份，不过是有病需要休养才便宜了你。就算苏兄愿意长住金陵，江左盟的人也不肯放啊。”

萧景睿讪讪dao：“我只是这么希望罢了，又没有qiang求。”

两兄弟这边拌嘴，梅长苏却没有在听。他仰着tou，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金陵城巍峨jian实的正门，凝然不动的表情没有一丝波luan，唯有一tou乌发被风chui起，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，使得整个人透chu一gushen邃的沧桑与悲凉。

“苏兄…”萧景睿关切地靠了过来“怎么了？”

“金陵，王都…那么多年没来，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的变化…”梅长苏毫无颜se的chun边绽开一个微笑“我想进了城门后，多半也依然是冠盖满京华的盛况吧…”

萧景睿微微有些怔忡，问dao：“苏兄以前…来过金陵？”

“十五年前，我曾在金陵受教于黎崇老先生，自他被贬离京后，就再没有回来过。”梅长苏幽幽长叹一声，闭了闭yan睛，似要抹去满目浮华“想到亡师，不免要gan慨前尘往事如烟如尘，仿若云散水涸，岂复有重来之日。”

提起前代鸿儒黎老先生，萧景睿与谢弼都不由神se肃然。这位学博天下的一代宗师，受召入朝教习诸皇子时，亦不忘设教坛于gong墙之外。在他座前受教之人富贵寒素，兼而有之，并无差别，一时名重无两。然而当年不知为了何故chu2怒天颜，以太傅之shen被贬为白衣，愤而离京，郁郁而亡，诚是天下士子心中之痛。梅长苏的学识shen不可测，两兄弟一直觉得他一定大有渊源，没想到原来竟是受教于这位老先生。

“黎老先生若泉下有知，也不想看到苏兄你为他伤gan，有损shenti，”萧景睿低声劝dao“你shen子不好，本是来金陵散心的，若是这般郁郁不huan，倒让我们觉得过意不去。你看飞liu，他多担心你啊…”梅长苏默然半晌，方缓缓睁开双眸，先安抚地朝飞liu微笑了一下，方慢慢dao：“你们放心，既然来到王都城下，总要哀念一下亡师当年忠心受挫，愤而离京的凄楚之情，岂有一直沉溺忧伤之理？我没有事的，咱们进城吧。”

萧景睿又认真地察看了一下他的表情，这才略略放下心来，勒了勒ma腹，当先引路开dao，一行三人，连珠般驰入京城。

时近黄昏，昼市已休，夜市未起，街面有些清寂，到得宁国侯府前，正好是下人们忙着四chu1掌灯的时候。

“哎呀，快进去通报，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了！”一个yan尖的男仆扭tou瞅见他们，立即高声叫了起来，同时迎上来请安。

萧景睿甩镫下ma，见梅长苏神情有些疲累，忙来至ma侧扶他下来，吩咐仆人dao：“派人立即去收拾雪庐，一应铺陈都要换新的。”

梅长苏淡淡一笑，也不推辞客气，随他一起进了侯府大门，入目便是一dao影bi，bi上“护国柱石”四字竟是御笔。

“芹伯，卓伯伯他们可还在？”谢弼也随后进来，朝着从里面迎chu来的一个老仆问dao。

“回二公子话，卓庄主和夫人十天前已回玢佐去了，小姐和卓姑爷也一dao走的。”

“爹爹母亲呢？”

“侯爷在府里，不过夫人今日礼佛，要留宿公主府。三公子返回松山书院念书，也走了好几天了。”

萧景睿到底挂念言豫津，等弟弟一问候完父母家人，立即cha言问dao：“你知dao言公子回来了吗？”

“言公子十天前就回京了。”

“他可平安？有没有chu什么事？”

芹伯不解地眨眨yan睛：“没听说chu什么事啊，昨儿老nu还见过他呢，tingjing1神的…”

萧景睿一颗心放回肚子里，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是满面笑容，高兴地dao：“你派个人去言府，通知他我们回来了，叫他明天过来一趟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苏兄，我们到厅上去见父亲好吗？”

梅长苏一笑dao：“入府打扰，自当拜见主人。”

兄弟二人一左一右，笑容晏晏地陪同着进了二门，沿途的下人一看这架式，就知dao来的是个要jin的贵客，但看那一shen白衫，容颜清素的样子，又猜不chu是何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