巳时三刻，庄令仪照例来章殿。顾云羡一煮茶一闲闲问：“柔婉仪如何了？”

她困惑地看着她。姑母想了想，轻声：“告诉你也无妨，一件旧事而已。我虽因这件事训斥了他，但心中却明白，说到底，都是我错。”

“陛下前些日赏，我想着你喜茶，已经吩咐采芷包了一些，你一会儿带回去吧。”

姑母沉默了一会儿“算了，今天这样日，难怪他心情不好。他喝多了，想睡就让他睡吧。陛下那边本去说，料想这样小事，陛下也不会意。”

“这就好。”顾云羡将一杯茶递给她。

姑母怒不可遏，吓得满殿人都跪那里，不住磕。然而气过之后，却不得不些想办法。

见顾云羡神情自若，庄令仪思及昨夜之事，还是忍不住：“昨夜突然为那试宦官求情，可把臣妾给吓了一。”顿了顿“我们事先不曾说过这一环，就不怕陛下着恼？”

她想起那一日他落她脸上目光，明明是漫不经心样，却自有一蛊惑力量，让她心仿佛要从腔里来。

。”

“我敢这么，自然有我原因。”顾云羡声音低下去。

她知这件事时候，是她与他上林苑偶遇一个月之后。

那天戌时三刻，太心腹宦官吕川颤巍巍地到椒房殿禀报，说太殿下适才醒来，借要喝玫瑰，支开了照看他娥。等她们从厨下取了东西回来，才发现鸾鸳殿里面空空如也，殿下已经不见了。

见面？她可以再见到那个人了？

“好多了。陛下昨儿陪了一夜，今日上朝前还留下话，说下朝后会再来看她。臣妾离开宁前，特意去颐湘殿瞧了瞧，柔婉仪脸已不像昨日那般惨白吓人了。”

“既如此，臣妾便却之不恭了。”庄令仪笑。

阿瓷犹疑：“可婢见那几位女官都是从前效忠于娘娘，像裴尚仪和秦司衣。您真不见一下？”

见她面有异，姑母安：“别害怕，你表哥虽有些任妄为，却是个极疼妹妹人。他一定会喜你。”轻叹气“若非如此，他今日也不会喝成这样了。”

她想说，她已经见过他了，就一个月前上林苑。他差一箭死她，还给她簪了朵碧桃赔罪。但话到嘴边，却变成了一句“是，不曾见过。”

“再过段日，姑母找个机会让你们见见面。”

那天傍晚，姑母边尚仪大人神情焦虑地来跟禀报：“太殿下下午与诸位皇太池畔饮酒赋诗，喝得多了一些，这会儿鸾鸳殿寐着了，怎么叫也叫不醒。可看就是门下钥时辰了，殿下还不离，恐怕不合规矩。”

尚仪大人领命退下了，姑母看向一旁她，微微一笑“云娘，你还没见过你太表哥吧？”

“娘娘所言极是。”采葭“这时候，还是慎重些好。那些人既然对娘娘忠心，那么以后再见也是一样。若受了一两次冷遇就心灰意冷，那便说明她们忠心十分有限，不可信任。娘娘正好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检测一下，哪些人是真正忠于您。”

顾云羡颔首“本正是这个意思。”

是今年产“神泉小团”1，茶汤呈淡淡琥珀，清香怡人。庄令仪饮了一，默默回味了一会儿，方：“这里茶也是极好。”

“正因为她们是从前效忠于我，我才不能见。”顾云羡伸指轻太“我甫一掌权，便迫不及待联络旧，传到陛下耳朵里，你当他会怎么想？”

庄令仪同这中许多嫔御一样，只知皇帝年少时曾被林婕妤下毒，险些丢了命，故而恨此类事情。然而她们并不知，那件事情里，让皇帝愤恨，是他疼妹妹三公主，因为此事情大变，从一个天真烂漫小姑娘，变成孤僻封闭怪孩。

太殿下八岁那年便搬到了东居住，之后从未后过过夜。姑母今夜留他下来已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