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侧垫坐下来，顾云羡挨着他。两个人靠一起，就这么寒夜中依偎。

仿佛知她腹诽，皇帝微微一笑“朕不过是刚来，知你定然睡了，便没叫你，免得扰了你好梦。”

没料到她劈面就问这个，皇帝略微惊讶“她？好。”漫不经心瞟她一“你对她倒上心得，见到朕旁不问，便先问她了。”

“陛…陛下。”她心有余悸“陛下驾临，怎不知会臣妾，这般置暗…”

顾云羡见他面越来越不善，心中虽不解，却还是觉得不能继续沉默下去，顺嘴：“陛下星夜前来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
后面话她忍住了。来了不声，藏那里吓唬人，真是个疯。

他受到她柔双臂，闻着她上幽香，心中莫名觉得安宁。

皇帝看着她“你说得对。确实是静充仪狂悖犯上先，母后并无过错。”顿了顿“可宁王并不能明白这些，他一直觉得母后有负于他，朕有负于他。况且父王分封诸王时候，他得到封地又是差，他觉得是朕和母后容不下他。”

生再无与檀郎相好希望，无数个夜晚都从梦中哭得醒转

知是他想害他，他并没有多么意外。这样事也不是第一次了。从小到大，他不知碰到多少次暗杀。那些刀剑来自他庶母，他弟弟，以及他们背后诡谲难测势力。

她声音低下去“阿云觉得，姑母是心慈之人。她若杀了谁，定是对方犯了什么无法饶恕罪过。”

现想来，真如梦一场。

不，她一也不惊讶。姑母杀伐果决，她一贯清楚。她惊讶，只因为她要让他觉得，如今她，不喜这些血腥杀戮。

今夜他本不打算过来，然而当宁王辩无可辩，后跪他面前，声声忏悔自己过错，求他宽宥时，他只觉得一阵疲惫。

知她睡了，还跑过来。这人真是自己发疯，便不让别人好过。

想了想，她理智地避开这个话题“陛下，今天场变故，贞妹妹受了惊，不知现可好？”

今夜月亮很亮，悬半空中如玉盘一般，散发皎洁光辉。顾云羡立窗边，看着明月，想到不过半年前，她还曾陪着太后一起赏月。长乐后面有一片莲池，她们坐池边，一说笑一把鱼扔去，看金鲤鱼争先恐后地挤一起。柳尚有时候会清香扑鼻莲粥，盛碧小碗里，她捧手心，仿佛捧了一片荷叶。

顾云羡不明白他意思，并不回话。

突然响起声音吓得她差失声叫，倏地回，却见皇帝立一侧，淡淡地注视着她。

原来是这样。他以为献是宁王示好，所以才会那么给面，专程挑了个时间，带着她们一起去试。谁料却是这么个结果。

顾云羡不知说些什么，只能伸双臂，抱住这个今夜有些异常男人。

皇帝看着光如镜金砖地，神情平淡“无非是因为一桩旧事，中也不是什么秘密。他母亲、朕庶母，静充仪娘娘，是被母后赐死。”

“宁王心也太过狭隘，倒白费了陛下和太后一番苦心。这是他自己想不开，与旁人无尤。”顾云羡“今次他犯下这等大罪，陛下预备如何？”

母后告诉他，他是太，是这个国家未来君王，这一生都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。他原是不信。他觉得母后是后待久了，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坏。

皇帝似乎觉得很累，一歪靠上她肩膀，连睛也闭上了“能如何？他是朕兄弟，我们同为太祖皇帝圣裔。朕总不能取了他命。”

“宁王他，为何会怨恨陛下？”

顾云羡表情微变。

“明月皎皎，余循迹而来，不曾得见月中嫦娥，却发现了个拜月貂蝉。”

“朕今夜去见了三弟。”他轻声“他一直说自己冤枉，可那话越说，漏就越多。”

皇帝见她这副不温不火样，心里没来由地烦躁，似乎有一团无名火窜，却不知为什么。

“其实这两年朕一直能觉来，他对朕心存怨怼。念兄弟情分上，朕懒得跟他计较，索把他远远打发到封地去了。这次他回京述职，要献宝给朕，朕还当他想通了。可谁知…”他自嘲一笑“竟是想取我命了。”

年少轻狂，他终付了代价。

顾云羡这晚睡得很不好，翻来覆去醒了好几次。半夜时候她又从梦中惊醒，索披了衣服下床风。

“你很惊讶？”

许久没有等到他答话。她向他看去，却见莹白月光下，那张她看了五年面庞依然俊得奇，可角眉梢却带着一丝恍惚，似乎陷了无边思绪。

那样乐闲适，是她这一年来唯一好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