枉叹Ⅳ

凌蒙初坐在下首，虽然耳边笑语不断，却总未有半句进到他心里去。他曾听眄nu说起过眉娘，当时便嗟叹不已，没想到竟然有缘分在此相见，不觉多看了几yan，见她脸上时时衔着笑意，举止也极为袅娜，不由暗叹：这样一个妩媚女子，真想不到居然有如此肝胆，能将女儿家最珍惜的名节抛置一边，一心一意为父亲洗冤！

眉娘留意到他的yan神，远远冲他一个微笑，凌蒙初只觉心tou砰地一tiao，忙举杯向她示意，跟着自己慌里慌张喝了一口，一不留神却呛到了，心内更加尴尬。

不多时听见邢老爷的笑声在yan前响起：“凌先生，久仰啊久仰，前些时候犬子跟你谈的那件事，不知dao你考虑的怎么样了？”

“我正在考虑，过一阵子给你答复吧。”凌蒙初沉yin着看了到端卿一yan，心里着实为难，若接了此事，对端卿他们的确不利，若不接，难dao就白白放掉与冯梦龙一较高下的机会吗？

端卿听见了，忙过来dao：“凌兄心里早有稿子了，邢老爷放心，必定是喜信。”

凌蒙初知dao端卿此话是极力撮合自己与墨砚坊合作，他固然gan激端卿的一番好意，但心里却更觉踟蹰，难dao要为了一bu书稿将朋友义气都抛至一边吗？几乎在一刹那，他就要下定决心回绝邢家，却见邢老爷眉开yan笑dao：“啊呀，有叶公子这句话，看来十有八九是要成了。多谢多谢啊！来，二位后生，老夫敬你们一杯。”

yan看酒杯送到自己跟前，凌蒙初就算要说chu拒绝二字，此时也断开不了口。只得苦笑一下，慢慢饮尽杯中mei酒。

邢老爷并未留意他神se有异，还当此事已经十拿九稳，十分huan快，亲自动手为他们添酒，就连天锡、松云他们也都斟满了，笑向邢萦凤dao：“女儿呀，凌先生想好了你就跟他写个契约。再有把钱什么的提早预备下，客房也收拾好，到时候凌先生就在咱家住着写吧，又方便，你也能时常向他请教。”

凌蒙初正yu再说还需考虑，端卿悄声dao：“凌兄，莫要再多想了，此事极好，邢氏父女又如此多情，莫让他们失望。”

凌蒙初犹豫片刻。轻叹一声，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。

此时眉娘正坐在天锡和若茗之间畅谈，青年朋友多时未见，自然有许多话说。天锡问dao：“你怎么认识的邢老爷？”

“在北边时认识地。”眉娘笑dao“那时候跟着高先生四chu1游历，在一起吃过几次酒。”

天锡疑惑dao：“高先生？他一向极少与生意人来往呀。”

眉娘见邢萦凤站在不远chu1，遂压低声音dao：“你不知dao么？这位凤姑娘的母亲是当今首辅方大人的堂妹，邢老爷因为内兄的关系，才能被引见给高先生。”

天锡恍然大悟，正要说些什么，忽见邢萦凤回tou瞥了眉娘一yan。似乎是听见了刚才的话，天锡连忙打住，向若茗一笑dao：“难得在这里见到眉娘，咱们请她回家一起住吧，比这里亲热多了。”

若茗笑dao：“我也是客，有什么资格再邀人呢？你说吧。”

天锡忙dao：“我可从未当你是客。哪件事没有跟你商量了呀？”

眉娘和松云几乎同时笑chu了声。若茗刷地红了脸，正不知如何是好。忽见邢萦凤走来dao：“余家哥哥，妹妹有一个不情之请，若是凌先生答应了与我家合作，可否请他移驾到我家住着呢？”

天锡看了凌蒙初一yan，只得dao：“看凌兄的意思吧，我也zuo不了这个主。”

松云微笑dao：“我和二哥可能过几日还要去常州一趟，等回来再说吧。”

凌蒙初也听见了，忙dao：“邢小姐不必着急，还早呢，即使要动笔，也不一定非要留在无锡。”

“在无锡岂不是诸事便宜？免得你我都两chu1奔波，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商量。”邢萦凤似乎甚是急于敲定此事，又dao“我派人送你们去常州，那边有我们的分店，也能照应一下。”

邢老爷dao：“凤儿，哪能空口求人哪，先敬凌先生一杯。”

邢萦凤yan珠一转，笑dao：“在座的都是凌先生的好朋友，我谁也不能落下，不如普敬一敬吧。”说着一一与众人碰了杯，只除了眉娘。

邢老爷见状便dao：“怎么不敬眉娘？真没礼貌，快些补上。”

邢萦凤面上颇不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