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娘见针，接言：“这可就难了，一把上好的琵琶，少说也得几个月功夫，我不久就要离开昆山，叶老爷到哪里去找琴儿呢？”

一把送给姑娘，如何？”

琴默心如刀绞，多年来的愧疚、压抑再也控制不住，泪瞬间打了前襟。眉娘没料到会引起她如此烈的情绪，吓了一，赶揽住她的肩，柔声劝：“妹妹莫哭，若是你实在不愿意，就仍旧跟着我吧，有我一日，便有你们爷孙俩一日。”

“那就请眉娘在寒舍盘桓数月，我也正想与你好好谈谈呢。”叶心见她轻轻巧巧便将话题又带回了琴默的去留，心中大喜。

杨五顺势咳嗽：“咳咳，谁敢指望呢，从前宅大院里呆着，虽说受气，到底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，现如今在外一跑就是三年多，爷爷老了，朽了，不比你们年轻人啊，咳咳…”琴默听他话里颇有责备之意，想到这些年两人也有过几次安顿下来的机会，只怪自己早年经历太过伤心，害怕重蹈覆辙，因此执意在江湖上游，连累杨五偌大年纪跟着奔波，何况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爷爷，若不是他眷念旧情，不肯丢下自己，只怕早已安家落。说来说去，都是自己苦了他…

叶心大喜，双手将她搀扶起来，笑：“你能留下来，老夫三生有幸啊！端儿，快去将后跨院收拾来，好好安置凌姑娘和杨老爷！”

“不，都是我太固执，苦了爷爷。”琴默噎着抹去泪，突然向叶心跪下，声：“叶老爷，如蒙不弃，琴默从此就在您府上一名乐师，跟随您学艺，还望叶老爷慈悲收留！”

眉娘抿嘴一笑：“我留几个月容易，只是我瞧琴儿这恋恋不舍的，恨不得将老爷的本事全都学来，这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到的，琴儿，难你要我一直在这里陪你学艺，打叶老爷的秋风不成？”

杨五与她相多年，毕竟比别人熟悉些，知她有七分不舍得走，赶劝：“琴儿，你就留下吧，爷爷这把年纪了，再也跑不动了，你看我这几天又是咳嗽又是腰疼的，恐怕活不了几天了，就算你给爷爷一个安稳死法，行吗？”

琴默的泪一下便掉了下来，哽咽：“爷爷，你老人家能活两百岁呢，快别这么说。”

“昔日俞伯牙摔琴谢知音，难我叶心连赠琴也不到吗？我这把的确是依着男的手臂长度的，你用着未免有些吃力，待新的好了，我亲自送到府上。”

琴默睛亮闪闪的，又是快，又是惶恐，又是不敢相信，连连说：“小女怎么敢？”

琴默正在快上，早将之前的为难事抛诸脑后，如今听她们旧事重提，不由得柔百结，心中委实难以抉择，急的快要掉下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