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鬟价上菜，琴默的爷爷杨老儿帮着收拾，不多时便摆了一台。若茗坐定一看，又吃了一惊，所用皿一是绿玉嵌晶，这倒罢了，盘中居然有新鲜枇杷、雪梨、青枣等，六月天气能吃到这些，难柳眉妩有通天的本事不成？

琵琶叮叮咚咚弹起来，柳眉妩先饮了一杯，笑：“琵琶弦上说相思，当时明月在，曾照彩云归。琵琶二字在首位，冯先生，你却要在第二才好。”

又说了一会儿，柳眉妩：“清谈无趣，不如行令，各位意下如何？”

众人知她打趣琴默弹琵琶，一时都笑了，琴默微红了脸，低声：“我从未正经读过书，说不来。”

端卿笑：“那我便是第三好了。忽闻上琵琶声③。”说完也饮了一杯。

柳眉妩珠一转：“小鬟你来，在席上随便指一个东西。”

“这话不对，”冯梦龙也笑“令是要行的，不过只有说不上来的才要饮酒，你这么一说，我们岂不是全得喝了？”

若茗只觉这个眉娘好生有趣，被她的兴致带动，不觉开：“若你肯为我们弹一曲，不说也罢。”

若茗略一思索，笑：“看来落在后面没什么好，且容我偷个懒钻个空吧。我的也是词——小琼闲抱琵琶，雪香微透轻纱④。”说完轻轻抿了一蔷薇。

注：宋-晏几《临江仙》

又向众人：“船上简陋，没什么好酒⑤，且用些果吧。”

“妙啊！”冯梦龙抚掌大赞。

到底没能办成。不如我作个小东，请大家喝一杯，不师徒，作个朋友如何？”

④宋-晏几《清平乐》

几个人都笑起来，柳眉妩轻轻拍了拍琴默，：“亏得没叫你拜了这个冯师父，尽会挑。你快去弹吧，免得夜长梦多，又有什么纰漏落在他里。”

琴默：“好，你们饮酒行令，我弹琵琶。”

众人互相看一，纷纷，柳眉妩便吩咐小鬟：“去将蔷薇拿来，再去摆些果。”

端卿笑：“好，就请眉娘题。”

几人说完却都望着若茗——因为从冯梦龙开始，都是两字一个节拍向后过，若茗这里端的是很难找到合适的诗词，几个人都笑着，看她怎么应对。

小鬟指了枇杷，柳眉妩抿嘴一笑：“这下可糟了，作茧自缚，这东西如何行令？不如以‘琵琶’为题，各人说一句，或诗或词或曲，说不上的便罚酒一杯，如何？”说完又笑望琴默“你说可好？”

几人把酒言，你一言我一语聊着，柳眉妩酒量极好，除与冯梦龙对饮外，谈话时也是酒不离手，不多时小鬟已经添换几次杯盏。若茗只饮了一杯就放下了，琴默滴酒未沾，只是默默陪坐。

柳眉妩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，微微一笑：“这些都是朋友送的，要不是有这位手通天的朋友，小女哪里尝得到这么新鲜的果。”

冯梦龙略一思索，朗声：“饮琵琶上②！”说完也是一杯。

③唐-白居易《琵琶行》

⑤酒，下酒菜。

冯梦龙哈哈一笑：“眉娘，我有这么可恶吗？”

②唐-王翰《凉州词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