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家山的乡亲们闻讯纷纷赶来送行，一些比较亲近的族房亲戚，还送来了、腌。老爸一一致谢，说好意心领，东西却是决不肯收。

老妈奇：“这也是周先生教你的？”

“严主任暂时兼。我这个分工是地区指定的。”

既然已经说开了，我便不再顾忌什么，务必要将话说透彻。

东西是不少，可没几样能上得台盘的。都是些老式家什，搁在乡下算得上等货，这一搬县革委大院，还真显得寒碜。

老爸一瞪，却掩饰不住脸上些许的得意。

我随撒谎，脸都不红一下。

老妈笑：“周先生又不是神仙，怎么知你爸就一定能大官？”

“对什么呀？郑兴云不也调走了，那组织人事那块谁分呢？”

“呀，你翅膀了呢，敢这么跟妈妈说话？当心打你。”

次日一早，县革委办公室派来的解放牌大卡车就轰轰地开了柳家山，几个壮小伙下车来，说是陈主任吩咐他们来为柳主任搬家的。

外公笑着说：“你们先去，过一阵我们来看你们。”

这话我一都不怕，在两辈的记忆中，老妈都没舍得动我一小指。

我：“这就对了。”

“爹，娘，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住到县里去吧，晋才和我都要上班，小孩没人照顾。”

昨晚上，老妈就了外公外婆许久的工作，奈何两位老人故土难离，又放心不下小舅，都摇拒绝，说是过不惯城里的日，还是在乡下自在。

五伯早叫了族房的十几个后生严阵以待。

“爸，上这次凭着三篇文章就将你和严伯伯提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，可不单是为了酬功。见得两个思想系的碰撞已经不可避免，你们两位理论界的名人可不能让上失望，得努力表现。”

老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县里副主任分工，我主要负责宣传工作。”

如今老妈又忍不住旧话重提。

我心中也甚是不舍，只是四十岁的心理年龄让我早就忘记哭泣时什么滋味了。

老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。

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寻常小孩看待了，每次和周先生严玉成商量个什么事，我要么不开，一开几乎是言必中。

我笑：“要我看，下向县再没有哪一块的工作比政治宣传更重要。”

外婆着泪，搂住我亲了又亲，这才念念不舍地看着我上了吉普车。

我索给了老妈老大两个白球：“妈，你也太小看你儿了吧？这哪要别人来教？多动动脑就行了。”

老妈行政的时间远比老爸长，可知那一块的权力最重。

老爸。

老爸倒是十分坦然。那时节的，大都讲究清正廉洁，所谓贪污**，也就是几只几斤之类的。

“周先生可不就是神仙么？这才转了行政一年多，就噌噌噌地爬到了向县二把手的位置，再过得几年，我们家怕是要搬到宝州市去住了。”

吉普车缓缓启动的时候，赶来送行的老少超过了两百人。透过窗，看着一张张熟悉质朴的脸，如老爸，也忍不住红了圈。三个更是哭声来。

“县革委副主任分工了么？”

记得上辈，我是在七岁上就离开柳家山去县城求学，

“嘿嘿，天天跟着周先生读书，没事的时候他就跟我讲这些，说是爸爸以后官大了，我多知兴许能帮得上忙。”

“小孩家，别胡说八。”

老爸尚未回答，老妈已经奇怪地问：“小俊，你小孩家，怎么懂得这些事情？”

他和严玉成这次的破格提，毫无疑问是沾了那三篇文章的光。没有三论《实事求是》，也就没有他这个县革委副主任。

人多力量大，大家吆喝着，不到一个钟就将东西都搬上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