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珠顿作羞愧之。秦家一向人单纯，除了她们弟之外，便只有余老爹和于婶两人，这还是当初随崔氏陪嫁老人了，都是规矩人，自然不用她费心来家。可便是顾府里，以崔氏那样家本事，也不能说府里上下个个都是好。林大了，什么鸟都有，这句话是真理。

秦母早逝，家里只有秦父一个大男人，自然教不了玉珠女红，这些基础裁剪补之类活儿，还是幼时玉珠跟四邻大婶们学，自然比不上有专门绣娘教导千金小们。不过正如邹氏所说，顾咏看中她也不是这些，她这般认真准备，不过是回复他一番心意。想想这两年来，顾咏为她事，再想想她拢共送他两个素面荷包，玉珠顿觉汗颜。

那些姑娘小大多是贫苦，小不过**岁，大也才十三四岁，大冬天，都只穿了层薄薄单衣，立在风里瑟瑟发抖，看得玉珠实在心疼。邹氏却是见惯了，面上不动声，让牙婆将她们一字排开，任玉珠挑选。

玉珠就开始折腾起帕来。特意从太后赏赐苏缎中寻了一匹，裁剪成方方正正帕大小，又问于婶要了样，先用笔在帕上勾了浅浅样儿，这才开始着手绣起来。

玉珠也不恼，直接让秦铮过来领人，说是给他书童。秦铮何时使唤过人，只觉新奇，拉着少岚问个不停。许是都是男孩，年岁也差得不多，少岚被他问了一阵，渐渐地也放下了防备，面上神渐渐缓和下来。

如此这般，邹氏一直拖到了天黑，崔宇亲自过来接人才告辞离去。待他们走后，玉珠这才将之前邹氏主买下四个下人唤了过来，这会儿才算是看清了这几人长相。这四人中三女一男，女孩年岁都差不多，约莫十三四岁，瘦，相貌都普通，但眉净，瞧着还算伶俐。男孩年岁似乎还要小些，脸上还带着稚气，相貌却难得地清俊，倒不似穷苦人家。

想到此，玉珠亦严肃起来，认认真真地听邹氏传授家诀窍，如何挑选下人，如何分派家务…

因这几个姑娘都是新，以前也没过伺候人事儿，于婶少不得要好好一番，如何说话，怎么行礼之类。玉珠则赶让铺里送了些冬衣过来让她们换上，旁且不论，先好好过了年再说。

玉珠瞧着她们心都痛了，脑里不免想起秦父去世后她和秦铮弟俩艰难日，只恨不得通通收在家里好生安置，哪里还记得挑人事儿。邹氏见她角泛红，心知小姑定是发了同情心，无奈地摇摇，快速问了几句，了几个让翠玉带下去，余下，都让牙婆领回去了。

因顾咏比秦铮还要些，人又壮实，玉珠也把不住他尺寸，只得趁他来家里吃饭时，隔着半寸距离偷偷用手比量。顾咏练武之人，哪里会察觉不到她偷偷摸摸举动，心里喜得不行，面上却还装作一无所知，若无其事地跟玉珠说着话，趁着旁人不在时偷偷地香一，着实地快活。

玉珠柔声问了她们姓名年岁和籍贯，那几个姑娘分别叫、七妞和碧云，都是城外农，有会饭，有善刺绣，那个叫碧云，说是认得几个字，玉珠便让她在边跟着伺候了。至于那个男孩却是不大说话，只说了自己名字叫少岚，罢了就低下脑袋不再看人。

腊月二十七，邹氏果然带了两个牙婆并十几二十个姑娘小一起来了秦家，教玉珠挑选下人。

“既然要掌家，最要不得就是这般同情泛滥。”待挥退了下人，邹氏才柔声劝诫：“府里有府里章程，行事事都得依规矩办事，不然，坏了规矩，以后便不好再教。你别看她们一个个现在可怜，日后了府，也不是个个都乖巧听话，少不得有些不省心地总要折腾些妖蛾来，到时候，你后悔也来不及了。”

对着帕好生斗了一晚上，玉珠好歹绣了几片叶，对着图样比对了一番，虽说针脚有些，但好歹能看叶原型来，比邹氏那双大肚鹅还是好了不少，玉珠甚觉满意。倒是一旁秦铮瞧着，忍笑忍得肚都痛了。

这些姑娘们贫苦人家，从小到大没穿过，没想到才刚了秦家大门就得了新衣服，又惊又喜，先前不安渐渐散去，对新主人也多了几分认同之。

家里忽然多了这么多人，院里便有些挤，于婶赶将杂间收拾了来，让那三个丫鬟住去，至于少岚，秦铮让他在自己房里搭了个铺，先暂时安置下了。

年底总免不了要裁剪新衣，因前些日钱掌柜将年底红利送了过来，原本因崔宇大婚而差掏空家当玉珠手里又和了起来，这会儿也毫不吝啬地给秦铮和自己各定了两冬衣。因家里还有太后赏赐雪缎，她又计划几里衣，除了自己和秦铮，顾咏也有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