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可万万没想到的是，当天晚上李庚就来了。

如今并不是苹果成熟的季节，故这些应是去年存下来的，也不知里是怎么储存的，连天都快过了，这苹果居然颗颗新鲜，芳香诱人。御药房里的各位，不论是吏目还是杂役，每人各得了一个，玉珠又给孙大夫和张胜一家各留了几只，剩下的都收拾好了，准备放衙的时候拿回家。

未待她说话，孙大夫又继续：“昨日太妃薨逝，你才动手剖腹，幸得一。可我问你，若是太妃未亡，你剖腹取，有几分把握能救起两人。世人最是看重嗣，若是这法传了去，日后只要妇难产，难保那些无良的大夫不会任意妄为，为保而弃母。”

如此一想，玉珠便支支吾吾地不肯应秦铮的话，一会儿又转换话题说那小殿下是如何可漂亮。秦铮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，见她持，也不愿勉她，遂叹了一气，暂不提此话题。

一会儿里又有赏赐下来，多是些金银玉什么的，也有上好的药材，共装了三个匣。另外还有两个太监抬了一大筐苹果来，说是太后赏的。玉珠恭恭敬敬地收了，又拿了几块银锭给传赏的太监。那些御赐的她自然不敢随意置，但那筐苹果却是可以用来讨好人。

家里人少，秦铮便给卢挚和罗毅留了些来，想了想，顾咏过几日也该回来了，便又留了几只给他，至于李庚那里，他却是忘得净净了。

见她一脸死灰，孙大夫也知自己的言论将她吓着了，又赶安：“你也别多想，此事也只是我暗自揣测，世人胆小，你剖腹取之传言若无官方论定，他们自不敢轻易尝试。再说，就算有人胆敢试，没有开腹的经验，也断难成事。这一回成不了，他们便不敢来第二次。”

过了好一会儿，孙大夫才叹了一声，将玉珠唤到偏厅，屏退了女太监后，才低声回：“玉珠你剖腹取乃是震古烁今的壮举，本应名动天下，可我却奏请陛下禁谈此事，你可知原因？”

玉珠哪里又会不知，只是到底忍不住而已。她又和孙大夫说起众人竞相询问剖腹取的事，不明白孙大夫为何不让自己向众人说明。孙大夫沉许久都不言语，面上一片肃穆之，看得玉珠心中忐忑，直以为自己问错了话。

晚上回家的时候，张胜唤了两个杂役帮忙，一儿将玉珠得的赏赐送了回去。旁的不说，那半筐苹果倒是让秦铮喜得不行。这时节果最是匮乏，便是有银也不一定能买得到，更何况，这里赏赐的要比外叫卖的好了不知多少。

玉珠闻言心中大震，她到底不是古人，脑里没有受过这些思想的熏陶，自然不会理解古人们看重嗣到极致的想法。孙大夫所言有理，如今这世，女的地位原本就低，若是生产时丢了命，便是娘家人也不好说什么。长此以往，玉珠岂不是成了罪人。

第二日玉珠一太医院，就被诸位太医们给包围住了，不外乎是问起昨日她剖腹取的。虽说里下了禁令，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哪里瞒得住人，更何况还是这些常在后走动的太医们。但玉珠却记着孙大夫叮嘱过的话，对此缄不言。众人问了一阵，见问不个所以然来，心中俱有了思量，便四散了。

夫的所作所为让她豁然开朗。古人尚且如此，她岂能苟且。

这一天一夜经历的事情，让玉珠都觉得好似在梦里，哪里会静下心来想过此事。如今被孙大夫这么一问起，她才认真地思考起来。

话虽如此，但玉珠却还是一时半会想不开，郁郁不乐地了东华。

中午用过午饭后，她又去了一趟东华，这回小殿下醒来了，神却是迷离，任凭玉珠怎么逗，都绷着个小脸面无表情。孙大夫在一旁瞧着，不无鄙夷地摇：“你也是大夫的，如何这般蠢笨。便是你把脸都笑破了，那孩也瞧不见你。”

玉珠却还是不安，忍不住问：“那若是成了呢？”

孙大夫许久不言语，过了半晌，才低声：“你并没有错什么，相反的还救了小殿下，不必为此而愧疚。世事无常，便是没你这个事儿，旁人也会有其他的念。多想无益，还不如磨练医术，多救几个人才是正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