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筑的柜台几乎和他一样长，柜台上架着与天板和左右两面墙衔接的密不透风的木格挡板。年过甲的老掌柜手扶着老镜透过柜台与挡板之间那唯一一扇小窗，虎视眈眈的打量着不顾伙计阻拦就闯店里的不速之客。

香菜解开辫，散开漉漉的发。

荣鞅恼怒，手收拾了那中看却不怎么中用的伙计一顿，以发心中的狂躁和愤懑。

他抬手捂着豁然开朗的，方才满腔的怒火哪里去了？

老掌柜那双手指节瘦如竹篙，肤松弛，布满老年斑的，掂着了且停止运转的手表，拿远瞅了半晌，直摇。

荣大爷居然落魄到当铺，这要是传去，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！

老掌柜扶着老镜，盯着荣鞅前金灿灿的领带夹，默默无语。

明明遭遇了同样的灾难，荣鞅跟落狗一样，却从香菜上看不到一丝狼狈的影。

荣鞅低着，走南辖境街上的一家当铺，却被店里的伙计当成乞丐拦在门外。

向来养尊优的荣大爷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，从来没有！

走一步是一步吧。

他这副鬼样走在大街上，估计没人能认得他是荣大爷来。不过他实在受不了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的异样光，不要以为他脑袋后面没长睛就不知背后的那些人在捂着嘴偷笑，他们分明就是幸灾乐祸好不好！

荣鞅整个人愣住，前这位亭亭玉立的长发少女…谁啊？

他现在无分文，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，放不下段沿街乞讨，看到当铺再没多想，便一扎了去。

诶？

他就这么被丢下了——

还真就怪了，现在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到他上来了？

他上唯一一块银元被卖报纸的那小坑去了，车又沉在底不来，南辖境离西区那么远的路，这让他怎么回去？

那个混账女人，咱们走着瞧！

荣鞅孤零零的立在河边，怔怔的望着香菜和阿克两一一矮影越走越远，心底泛起一丝失落和恼火。

老掌柜对那形魁梧的年轻伙计挥了挥手，将他打发到一旁。这行那么多年，老人家早练就了一双火金睛。他瞅这位面不善的客人虽然一狼狈，却是手不凡，尤其他上那一被浸泡的西装，还有脚上那一双泥泞不堪的鞋，仔细一看就知是自能工巧匠之手。

晶莹透亮的渍亲吻着她暴在外的每一寸肤和每一发丝，她整个人就像是被钻石的光辉包围着，犹如芙蓉一般，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…

他一铁铮铮的骨气还是输给了勇气，他真不愿再掉河里，就算香菜真有本事把他的车打捞上来，他也不会再开那辆车门。

简直就是奇耻大辱！

外观再致的东西，但失去了原本的作用，那它本的价值也就会大打折扣。

他解下腕上的名贵手表，拍在柜台上。

香菜指着荣鞅“你的这条命是我从河里救的，有本事你再下去自己爬上来！我倒要看看，是你的车金贵，还是你的命金贵！”

。。。

一想到她那个，还动不动就对人动手动脚——野，不矜持，荣鞅整个人一凛，脑袋里的那些好的词汇和微妙的念，刷刷刷的消失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