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98章 戳破

昔时她问及玉寅时，玉寅笑称“笑chun风”此曲乃玉真亲自所谱，世间无二。

她彼时正是满心只有他的时候，听了这话并不怀疑分毫，且又因只是单单一支琴曲而已，并没有放在心上，所以偶然间从锦娘口中得知梅姨娘最拿手的那支曲子也叫zuo“笑chun风”时，她心下只觉熟稔又疑惑，却还不曾将事情想得太shen。

然而梅姨娘听到“笑chun风”，便提及了母亲…

若生一手扣在雕hua的扶手上，五指渐渐收jin，dao：“这支曲子，莫不是你娘所著？”

梅姨娘望向她的yan神似淬了毒，声音却还是逐渐低弱了下去：“是也不是，与你有干系？你休要再言，不如一刀杀了我！”

她已知自己活不长久，让若生杀自己，不过是愤恨所至，口不择言，言罢竟自床上挣扎着要坐起来，口中声音忽轻忽重，神情也慢慢变得恍惚起来，yan瞧着就要不成了。

心念电转，若生蓦地松了手，低下tou去看她，问：“平州裴氏一门十二年前便已无人生还，世人皆知，可你即便不明着承认，我也知dao你就是十二年前偷生的裴家女！但当日裴家不肯认罪，抵死反抗，惹得皇上震怒，派兵镇压，将偌大一个裴家围了个水xie不通，见一则杀一，没有人能活着逃chu裴家的门。以你如今的年岁来看，你当年也不过才十岁上下，便是再聪慧能干。也绝不可能孤shen而逃！所以，是陆立展救的你？”

梅姨娘yan中的光亮已像是火盆子里的灰烬一般，即将熄灭，面上黯淡无光。

可听见“陆立展”三个字的时候，一丛火苗飞快地就从她yan底“噌”一声蹿了上来，将她一双yan烧得通红，烧得亮如星子，目光锐利。

她咬jin了牙关，从齿feng中吃力地挤chu话音来：“你胡言luan语！”

朝廷鹰犬突至平州，铁蹄得得而响。将自祖上起便只zuohua木营生的裴家踏得粉碎。

连宅子带hua木。从壮年男子到嗷嗷待哺的稚儿，皆像是蝼蚁一般，被人碾碎成齑粉。

她一直都知dao，自己是唯一活着的裴家人。如果没有陆立展。她也一定早早就下了黄泉去见父母了。

陆立展如今shen居相位。十二年前却还离这个位置颇有距离，他那时已是官shen，却敢为了一份情义潜入裴家。救下了她，这样的事，一旦被人知晓，他亦犯下了逆谋大罪，是掉脑袋的事。

所以梅姨娘明知dao自己ma上就要去了，却也忍不住扬声反驳若生的话，不能叫人知dao！

然而她慌luan之中脱口而chu的辩驳，却恰恰验证了若生心中所想所猜。

如果不是陆立展救下的她，她何至于这般激动？

若生当即明白过来，如果说是陆立展在十二年前救下的梅姨娘，那她如今shen在陆立展旗下，当他的棋子，也就说得通了。

可她心中念tou一闪，突然chu声dao：“姨娘好糊涂！”

梅姨娘咬牙撑着一口气，听到这话心tou莫名一颤。

若生摇tou：“皇上震怒之下派chu的人ma，将裴家包得铁桶一般，除非他带了重兵来救你，不然你们都只有死在一块的份！但便是我也知陆相当年还不是陆相，他焉能调兵遣将同皇上抗衡？姨娘这么多年来，难dao便没有想过，他如何能chu现在裴家？”

这事思来想去，分明就只有一个可能！

——陆立展，就是当年奉命带兵去裴家镇压的官员！

梅姨娘怎么会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一点？

若生目光如炬看向梅姨娘，却见梅姨娘面上浮现chu凄苦之se来。

她震惊，瞧这样子，梅姨娘也是疑心过的！

可她为何仍旧认定是连家的罪孽，却听从陆立展的命令？

梅姨娘一言不发，呕chu一口血来。

若生盯着她面上神情，眸光倏忽一黯，jinjin皱起了眉tou，她再试一句：“你送chu去的信鸽，叫人she1杀了。”

“你胡说…”梅姨娘声若蚊蝇，语意慢慢变得凄凉起来。

她初遇陆立展的时候，年纪尚小，还是孩子，只知自己能逃chu生天，不叫裴家的百hua谱落入恶人手中，终不会辜负祖父母跟父母的殷殷期盼，心中huan喜而难过。因陆立展救下了她的命，她gan激不尽，听他说是父亲的故友，她也从不疑有他，喊他展叔叔，视他为父为友。

可人终究是会长大的。

随着岁月长河逐渐湮没往事，她心中的疑窦却像是枝tou上的hua似的，凋谢结了果，一日日变得硕大。

终于有一天，她开始回忆起自己逃chu人间炼狱般的裴府时，那些她本不愿意回想的沉重往事。

她依旧shen信陆立展的话，惨案的源tou，便是云甄夫人的贪婪跟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