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氏忍不住，哭声来：“我可怜淑儿，都是我害了她，当初猪油蒙了心，瞧上了那个姓孙杀才！想着他家贫，瞧在我们厚待他们母份上，定会善待淑儿，谁知，谁知…竟是个猪狗不如！”

李氏听了，沉默了会儿，似乎还在犹豫，大老太太又：“本想着不论哪个小生下一男半女，淑丫过到自己名下也罢了，可是那贱人你也是见过，妖妖娆娆，伶俐，惯会谄媚有心计，你看着是个省事？日后她生了儿，淑儿换被她连带骨吞了！”

过了好一会儿，才听见大老太太声音涩无波：“我何尝愿意？我来回思量，足足想了几个日夜，着实没有，正是趁她还年轻，赶把事儿了解了，以后兴许还有好日过。”

大老太太冷笑几声，沉声：“姓孙被人捧了这几年，早忘了天地厚，他以为别人捧他是瞧在他面上，哼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，不过是七分钱财三分起哄罢了，如今以我们家还怕了他不成？要私了，我们有人手，要公了，我们有钱财，便是要打官司，难我们家官场上没人？！他若是肯好聚好散与淑兰和离，便留下一半嫁妆与他家，否则，哼哼，他们孙家原来是什么样，便还让他们什么样！”

接着李氏轻轻：“老太太，您，您…叫儿媳来，莫非…？”

然后两个女孩贼贼脑穿过一个院，小心闪内宅，品兰熟门熟路溜一个窄门，然后就是一片漆黑，品兰蹲下，明兰笨拙随着品兰狗爬几步，然后趴一个类似柜里地方。

明兰猛一惊，黑暗中觉品兰呼也重了不少，只听李氏轻轻涕：“老太太，您再想想吧，淑兰年纪还轻，这…下半辈如何过呀！”

李氏哀戚：“我并非舍不得那小畜生，只怕坏了家里名声，若是撕破脸，他家不肯好好善了，执意要休妻怎办？”

李氏不语了，但泣声渐止，明兰觉得她是动摇了，大老太太长长叹了一气，惨然：“儿媳妇呀，你是没经过我那会儿，全家上下都叫那贱人把持了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；我那大儿，不过一场风寒，一剂药便能救了命，却生生被磨死了！我这才狠下心，带着你男人和纭丫躲到乡下去，幸你二婶帮把手，拦着不让你公公写休书。我们母三人在乡下什么苦都吃了，好容易才熬…”

品兰抓住明兰腕，明兰吃痛，她很理解品兰心情，但毫不客气也拧回去。

明兰渐渐心慌起来，觉得今日自己着实唐突了，只伸手过去拧了把品兰，她们趴着等了一会儿，忽听见帘掀动声，然后是李氏屏退左右声音，似乎婆媳两坐离佛龛很远。

明兰忽然觉得边一阵风动，品兰再也忍不住，轻轻把明兰推到里角，一骨碌从夹间里钻去，一把掀开厚厚帘，扬声：“我不怕，让和离！我便是一辈不嫁，也不能叫在孙家受罪！”

余宽窟窿，一边用神威明兰，一把拖过她往那狗里，明兰苦着脸，等品兰去后，挽起袖扎起裙摆，一路狗啃泥般往前挪动，过了会儿，前品兰便直起了，然后把明兰拉狗，明兰转一看，自己刚才来原来是一个大缸和杂草挡着。

说着似乎哽咽了，明兰一阵心酸，想着大老太太枯槁面容上远过于年龄皱纹，每条都埋藏了几多苦痛酸楚，旁边品兰似乎轻轻咬着牙齿。

大老太太叹气：“我本也不忍，原想等等看那小畜生如何作为？你也看见了，淑丫回娘家这许多日了，他竟连看都不来看一！我算是灰心了，如今他媳妇长辈俱健在，他就敢如此糟践淑丫，以后若真谋得了个一官半职，那还了得！罢罢罢，你也把心放明白些，别指望他了。”

李氏轻轻：“老太太话我都省，淑丫是我上掉下来，瞧她受苦，我也似刀割般，可…可…，只怕，只怕耽误了品儿，她也大了，人家要是因这个，不要她怎办？”

李氏轻轻泣，大老太太：“女人这一辈无非依靠三个男人，父亲，夫婿，儿。那孙家母德行你是瞧见了，这样婆婆，这样男人，叫淑兰如何熬过一辈？若是她有个嗣也罢了，靠着儿总也能熬，可如今她连个傍都没有，待你我和她爹闭了，她哥哥嫂总是隔了一层，你说她以后日可如何过？！”

明兰以狗啃泥姿势趴在地上，只觉

品兰凑到明兰耳边，蚊鸣般声音：“这里是佛龛后面夹间，放心，这屋很大。”-

品兰吃力把缸搬回去：“我特地叫她们这几日别往这个缸里打。”

大老太太：“我足足想了几日，决心已定，叫淑兰和离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