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六章 路上

初冬时节，细雪纷飞。

chun城是千年古城，前朝厚德皇帝便因爱此地山水，于此chu1兴建数座行gong，连绵十数里，耗费的人力金银不知凡几。

到了丰朝，皇室宗亲，世家大族，偏爱此地风雅，古老的城池，也焕发了新生，商旅渐多，城中的那些历经百年风尘的烟雨楼台，有着连大庸皇城，都比不了的独特风韵。

顾婉坐在一匹maose鲜亮的黑se小叫驴的背上，让齐长关牵着走到了云来楼的门前。

云来楼在chun城这等地chu1，也是排的上字号的酒楼，大门高且阔，里面一楼有十几排，三四十个散座，二楼则是左右两排雅阁。

雅阁中陈设典雅，绿竹zuo的窗hu，珍珠串成的垂帘，墙bi上山水风景画，俱是名品，临窗远眺，烟雾笼罩着的大雾山，形如仙乡，似有灵兽珍禽奔走飞翔。

顾婉却是看也不看一yan，手里捧着一个ba掌大的绣绷，飞针走线，那七彩的丝线在yang光下liu光四溢，衬得大红的缎子，更加鲜亮，se泽也更柔和迷人。

齐长关依旧沉默寡言，伸chu胳膊，让顾婉踩着下了驴。

顾婉在大门口立着，他也便立在顾婉shen后一臂长的位置，一语不发，并不cui促。

云来楼的掌柜的好奇，店小二也好奇，大堂的客人们看着这一双男女，着实更好奇——那男人低着tou，看不见脸，但只见他shen形单薄。一shen黑se，衬得他的手更瘦，本是纤细修长的手，看起来却骨节突chu。难看的很。

而那女子，虽然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，却是生得一副好相貌。眉如柳叶，明眸善睐，琼鼻樱chun，肌肤如雪，那一shen装扮，也是极好的，雪白的。堪称名贵的裘pi斗篷，越发衬托得她姿容不俗。

站了许久，顾婉才吐chu口气，抬tou看了云来楼的招牌一yan，dao：“今天能吃上一顿安生饭了吧？”

齐长关一语不发。好在顾婉也没指望他能回答，举步进去，择了一个临窗的雅座，招呼店小二过来，笑dao：“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各上一份儿，再来一壶女儿红，要二十年陈的。”

店小二yan睛一亮，知dao这是大主顾，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。

不多时。菜蔬摆了一桌子。

如今人们饮食简单，这时节又是初冬，更没什么好菜可吃，但云来楼不愧是百年老店，这一桌子饭菜，哪怕搁在大庸。也算是值三四两银子的好席面。

顾婉不是个很jiao纵的，虽然吃不惯如此清淡，缺少调味料的食wu，可还是细嚼慢咽地吃了不少，吃到半饱，才拿起酒杯浅酌细饮。

齐长关只吃了小半碗儿的米饭，数着米粒吃，不像是吃饭，到像是吃药，眉toujin蹙，脸se铁青，似乎下一刻，就要把胃里的东西统统吐chu来一般。

半个月的行程，让他们俩走了两个半月。

这两个半月来，齐长关吃的东西还没有顾婉十分之一那么多，一开始顾婉心里有气，并不理他，只是时候久了，却有些担心——这人本就瘦，但初见时，他虽然瘦，却瘦的很有型儿，让人怜惜，也好看得很。这才区区两个多月，这人就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，形容枯槁，不似活人，连那一双yan，也成了死鱼yan珠子，一点儿活气都没有。

顾婉知dao，他这是自nue呢，吃不下，睡不着，赶路还不肯骑ma，只肯步行，翻山越岭，天寒地冻，还得打发各路人ma，一路折腾，这人没自己折腾死自己，已经是万幸了。

顾婉心下叹息，却也不知该怎么劝他——他挟持了自己去大庸，自己还不知dao能得个什么结果！

一杯酒尚未饮尽，忽听邻座有个cu粝的声音dao：“沐家世代忠良，怎也成了luan臣贼子…luan臣贼子…这年tou，luan臣贼子着实多，世dao越来越坏了。”

他似乎喝醉了，声音很大，震得整个酒楼都静了三分，人们循声望去，便见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，看他衣着打扮，shen穿朱se服饰，toudai紫金冠，大约也是皇室宗亲，不过，丰朝宗亲多，并不稀罕。

客人们并不想惹麻烦，这里毕竟已是朝廷能掌控的地盘，没人愿意去随意得罪一个可能的皇亲国戚。

却是坐在顾婉shen后的一个tou发hua白的老人，睁着一双浑浊的yan，随意一扫，冷笑一声，漫不经心地dao：“是啊，沐家是luan臣贼子，人家luan臣贼子的地盘今年所征收的赋税，一共不过一千万贯，丰朝如今只剩下半bi江山不到，一年所征的赋税，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