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无论如何也与自家公形象不符的语言，纵然明知他是在开玩笑，孙镖依旧哑然，半晌才笑：“闹了半天，公爷是吃味了，这大可不必，小娘给我们的，是小礼，送给公的，才是大礼一份儿。”说着，就把随携带的包裹，珍而重之地搁在了公面前。

孙家婶婶没有这般绣工，能来的，显然便是那位小小年纪便显现不凡的顾家小娘…

过了半晌，沐延昭的脸渐渐严肃，良久，才叹：“确实是大礼…”若是以前，区区一个雪糖的生意，沐家并不在乎，但今时不同往日——半月前他接到消息，一直资资助涯州的，建成老爷前日被朝廷以通敌罪诛杀，而首告他的，却是他的外甥，只因他对先皇有大恩，满门老小才得以保全…

思绪旁移，沐延昭一阵阵宛如刀割的痛楚，到消减了几分，脸上温和的笑容，也更显自然。

沐延昭打开，把里面厚重的手稿取，见到上面娴雅婉丽的字，低声咕哝了句：“字写得比我好…”他的字其实也不错，其聪慧智谋，更是世间少人又及，只是杂务繁忙，又嗜读书，于习字上面，下的功夫就不够，和上辈写了几十年的顾婉自不能比，过些年，等顾婉年纪更大，气力更足，说不得差距会更大些…

那人是非名琴不碰的。

孙镖立在亭前古旧的地板上，耳边暗沉的琴曲声环绕，脸不由古怪，待到琴声停歇，才：“公爷，您今儿是怎么了？竟弹这些悲悲切切的曲…”

会鄙夷万分…

沐延昭心一痛，脸上容不改，却是生生把中的血腥吞了回去…老爷待他如侄，可如今他只能于这样光明媚的下午，调琴悼念，连登门哀悼都不能——老爷与他有过约定，他和涯州的关系，决不可公布于世，以免孙受害…

他怀揣‘聚宝盆’，辛辛苦苦赶回家见到公，结果，没说两句话，连正事儿都没谈到，就听自家主在那儿弹琴了，若说是那位小侯爷也罢，反正那位最的就是没事找事…自家主可万万不能学这病…

沐延昭抬，看着孙镖，一本正经地问：“顾家小娘的好不好吃？酿的酒可不可？裁来的衣裳舒服不舒服？…”

沐延昭凭栏而坐，黑漆漆的琴落在他的膝盖上，他调的曲，不大应景儿，是一曲小调——《梁甫》，音调悲苦凄切，和他脸上的表情大不一样。

是由】。

一开始，沐延昭只是说笑两句，缓和一下他极度抑郁的心情，但看到孙镖上，剪裁合的青布长袍，心下居然真的有一儿异样，那长袍一看，并不奢华，但得非常贴，容易磨损的位都稍稍加厚过，领和袖的镶边暗纹，也异常致，显然，这袍的人一定费了相当大的心思。

“步齐城门，遥望里。里中有三墓，累累正相似。问是谁家墓，田疆古冶。力能排南山，文能绝地纪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