担心东光守将会烧掉东光的积蓄。这些粮草太重要了
以人心来说,不到最后一刻,守城的一方,总是会心怀侥幸—这不是一点半点粮
食,倘若最后城未破而粮食却被烧掉了,这东光守将便有一百个脑袋,也不够砍
的。而真到了最后一刻,这粮食不是他想烧便烧得光的。几十万石粮食,就算烧上
猛火油,不烧一两天,哪能烧得干净?而真要放起这等大火来,其实也就相当于全
城军民点火自焚了。何况人情都是如此,事先总以为自己能从容若定,真到城破兵
败之时,才会知道自己亦不过寻常芝人,人人都以逃命第一,还能有多少人记得要
去烧掉粮食?故此自古以来,只见着得胜的一方烧干净敌人的粮草,守粮草的一方
无论有多大的劣势,能忍心自己烧掉粮草的,那都是值得大书特书之事。这也是为
何不管是多么残酷的守城战,城破之后,攻城的一方,总是有平民可屠,有财物可
抢!人心微妙,亦在于此。
退一万步讲,即便东光守军真的玉石俱焚,这对于宋军的打击,亦远比对辽军
的打击要来得沉重。大辽固然转运倍加艰难,南朝也好不到哪儿去!到时候,他依
然可以想战便战,想走便走,没有充裕的粮草支持,宋军若冒然追击,曹彬就是他
们的榜样[3]。
因此,攻打东光城,在耶律信看来,不是决战,却与决战无异。他处心积虑
策谋已久,虽也托赖一些运气,才有如此大好局面,但也因如此,他亦更加势在必
得。
“大王,东城外弘义宫部辖耶律孤稳将军有书信送至。”
“呈上来罢。”耶律信冷冷的说道,耶律孤稳最先以追随耶律冲哥征战而扬
名,号称智勇兼备,然而此番南征却颇有出工不出力之嫌,他在萧忽古鹰下,不仅
未建寸功。耶律信还听到萧忽古军中有人指责他在围攻霸州之时,拥兵观望,保存
实力。这只怕不是冤枉他,弘义宫六千铁骑南下,打到现在,除了几个人水土不
服,连重伤兵都不曾有一个。耶律信认定是萧忽古驾驭不了他,这才干脆将他调至
中路,亲自指挥。此次奉密令自永济渠东急攻东光城,耶律孤稳倒是办得十分漂
亮,然而耶律信心中,不免始终暗存芥蒂。然而想要攻打东光城,他却也不能不倚
重耶律孤稳这样的将领。东光东城之外,便只有弘义宫六千人马,加上随军家丁
不过一万八千余人,攻城这种事情,若非耶律孤稳,这点兵力,旁人只能望城兴
叹。
耶律信就在马上接过亲兵呈过的书札,一只手打开,跃入眼帘的,是耶律孤稳
一笔迥劲的汉字:
“孤稳顿首上兰陵郡王殿下:闻大王下令三军,限旬日之内,必克东光。大王
当世名将,声威播于北南,数十年间,战必克,攻必取,朝廷倚为干城,深谋远
虑,虽良、平、韩、彭不能及。孤稳,松山之鄙人也,本不当言,然误被圣恩,转
及弃物,蒙陛下知遇,起于草莽之间,故不敢自爱,无状妄言,幸逢大王之贤,当
不以为过。
孤稳尝闻兵法云‘将有五危,,而忿速者可侮也:又云‘先为不可胜,以待敌
之可胜。今大王侠百胜之威,临此孤城,自不无克之理。然以深州弹九之地,破
败小城,而南人以孤军守之,数月方下,此前车之鉴,大王亦不可不察也。大王举
十万之众,围此孤城,所图者,东光之仓察积蓄也。然则南人虽愚,亦知东光之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