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升官,可是一千贯赏钱,刘延庆亦不免心动。况
且除了这朝廷的赏钱外,任刚中随姚雄打下束鹿,从辽军手里抢到的财货,只怕更
加远远不止此数。
刘延庆方在羡慕,却听到刘法冷冷的回了那人一句:“只怕你没胆去拿这赏
钱。”他不由吓了一跳,正以为气氛要变得尴尬,不料那说话之人,乃是个蕃将
这时颇为不服,大声回道:“宣节莫要小看俺。”
刘法冷笑道:“非是本官小看你。这一两日间,便可见真章。”
众人这才听出刘法话里有话,任刚中忙问道:“莫非韩宝果真来了?”
“不错。我与翔鹰探得真切,束鹿城里城外,便没有五万人马,也有四万。”
刘法此话一出,许多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,只有先前那蕃将还是不服气,高声
道:“宣节何必长他人志气。五万人马算个鸟!姚振威与任将军能以几百破一万
俺们有几千人,怕他何来?昨日那个辽将又如何?不是也凶得紧么?若不是他那亲
兵不怕死,早死在俺箭下。”
他这话一出,出乎刘延庆意料,许多蕃将竟然大以为然,连连称是。许多人公
然嘲笑辽人,还有人还提起当年元昊大破辽军的事,言辞之间,颇有点目中无人。
刘延庆原本还担心将士见辽军势大心怯,他哪里知道,这些蕃军说得好听点,在本
部族中都是些勇猛善战之士,若说不好听点话,实都是蕃人中的无赖泼皮。原本这
些蕃人并不曾与辽军交过手,对契丹并无畏惧之心,反倒听西夏那边的传闻,倒有
些看轻辽人,何况任刚中的几百横山蕃军有过晏城大捷,刘法的渭州蕃骑昨日才大
破婆固。抢到过战利品的,正得陇望蜀,没抢到的,正眼红得全身不自在。如任刚
中那等厚赏,更是人人羡慕—这一千贯在注京可能是良田数百亩,在渭州、横山
一带,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!有了这笔钱,顷刻之间,便是方圆几十里的首富。为
了这笔钱,这里有一大半人连命都能不要,哪里会被刘法几句话吓倒?
众人反应,却全在刘法意料之中。他一双眸子,冷冷的扫过众将,半晌,才说
道:“好!你等只管记下刚刚说的话。本官也不虚言桩骗尔等。一千贯的赏格,那
是朝廷的恩典,本官没这本事应许。可朝廷也曾颁过赏格,似昨日那个辽将,谁果
真能杀得一个,一百贯的赏钱,朝廷定然会给!”
一百贯!刘延庆听到许多人的呼吸都屏住了。
刘法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,高声吼道:“如何?没胆了?不敢要了?”
“敢要!俺就敢要!”刘延庆听到先说话的,正是先前那个蕃将,看他的神
态,仿佛是正在为他昨日丢掉的一百贯而肉疼得要死。但此人一带头,众将立时纷
纷喊道:“直娘贼的谁不敢要谁就是个憨货!”“娘璐,一百贯!只不曾想那些契
丹人的脑袋这么值钱一我的脑袋要值这多,我敢自己动手砍了自己的!”“放你
娘的屁,你那个脑袋顶多值得夜壶!”
刘法冷冰冰的望着众将,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