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光又瞥了一地图“为难之第一桩，若是这张地图去，我敢保证，宗室中定然人心惶惶，前往太皇太后、皇太后面前哭诉的宗室，能挤破门。我这个山陵使，到时候难免亦要提心掉胆——明可还记得，陈世儒夫妇为了想回汴京，连杀母这等丧绝人之事亦得来，如今要将天璜贵胄们全赶到南海

原来司光亦早有担忧！石越看了一王安石，却见王安石也在看自己。是时候了！

“便是雍王！”王安石直言“石得一之究竟有何内情，吾辈心照不宣而已。韩忠彦不太皇太后、皇上有杀、杀叔之名，亦是自忠心。然天下不乏智识之士，此事又岂能令天下人尽无疑心？雍王虽被禁，但如今却是主少国疑，太皇太后要下此事，便只能维护雍王，但她越是维护雍王，却会越令人生疑。长此下去，中外互相猜忌，只会越来越厉害。太皇太后无论什么，外朝凡忠于大行皇帝与皇上者，皆不会信任；而外朝以如此之心待太皇太后，太皇太后威信不立，又岂能公平决事？此时若有别有用心者在其中挑拨离间，只恐最后假成真，亦并非不可能！”

石越缓缓，站起来，藏在袖中的南海封建图，双手捧着，亲自递到司光案前。

司光不觉沉“介甫明是说…小说整理发布于ㄧб.…”

“介甫有…”

司光疑惑的接过卷轴，缓缓打开，方看了一图上的几个大字，便讶然抬，望望石越，又看看王安石“封建南海？！”

“介甫、明肯和我说这些，那是对我还未生疑。”司光望着二人，摇摇，叹了气“亦不瞒介甫、明，我昨日已经上过奏折，请封呼延忠、杨士芳、田烈武三人为侯，仁多保忠晋公爵，托以班直兵权，以拱卫腹心，亦可稍安众心…”

但王安石却毫不介意，他即将离京，有些话，不吐不快。“君实看不来么？人无则刚，然自石得一之后，太皇太后实是已有心！”

“台谏、士…”司光苦笑着“只怕朝中百官，心中亦不能无疑。便是介甫与明，亦不见得全然放心罢？”

王安石摆摆手“今日只我三人在此，再无旁人，亦不必讳言——太皇太后素称贤德，其贬抑外家，可知亦无甚私心。只是今日之太皇太后，却已非往日之皇太后！”

“不错。”王安石坦然承认“便是大行皇帝，又何曾放心？本朝可从无设辅政大臣之先例！”

石越连忙欠抱拳：“正要君实相公赐教。”

“平叛之功，固然不能不赏。然越以为，终不若釜底薪来得一劳永逸。”

“此图便是在下的釜底薪之策！”

“正是！”司光又看了一地图，抬看看石越，又看看王安石——石越只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，并不多说什么；王安石则低喝着茶，本不去看司光。司光缓缓将地图放到案上，低凝视地图，默然良久，才终于抬望着石越，说：“封建之好我已经知了。明想不想听听为难之？”

司光默默听着，过了好一会，才转向石越，问：“明亦如是想？”

“此话怎讲？”司光微微有变。

“釜底薪？”司光不解的望着石越。

石越轻轻了“大行皇帝崩驾当晚，在下在中，可以肯定太皇太后并无策立雍王之意，否则在下亦活不过那天晚上。但太皇太后此后之保全雍王，亦是有目共睹。今日贡生上书之事，虽是意外，然只怕…”

“侍中说得不错。”石越也不由应“在下亦有这觉。”

石越却是默然不语。

当殿反对有用么？”王安石冷笑“太皇太后对君实是言无不听，计无不从；但我若是反对，只恐更太皇太后之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