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丞刘挚,却都有意保全赵颢的性命。
其余诸人,司马光虽态度不明,但潘照临却认定他亦不想对赵颢赶尽杀绝。不过他是首相,按例要任山陵使,诏令在大殓成服前就会颁布,在这段时间内,他是不会轻易对政事发表意见的。
而吏部尚书王硅虽然平叛无功,却因为进宫时被石得一禁锢,受了惊吓,竟然就此一病不起。赵顼选定的六位托孤之臣,眼见着他刚刚升遐,便要少了一位。王硅一生行事,本来就无甚主见,此时更不会强出头。
至于韩维、苏辙、李清臣三人,韩维在理智上偏向于饶过赵颢,但他毕竟是赵顼潜邸之臣,对赵颢之愤恨,可想而知;苏辙心里纵然有想法,但此事既无关他利害,又无情感之牵绊,他回京未久,地位未固,此时惟石越马首是瞻,亦不奇怪;而李清臣虽是后进,然受赵顼之知遇恩,不在韩、孙之下,只是在两府宰执之中,他的地位最不巩固——他虽然支持新法,却与王安石等新党人物并无故旧,而是由赵顼一手提拔,赵顼一死,他在朝中立即便孤立无援,而偏偏他在太府寺时,还有不好的记录,此时不知有多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,在这种情势下,以李清臣的性格,定会加倍谨慎,远避是非。
因此,在此事上,石越的态度实在至关重要。
石越贵为右相,又是托孤之臣,在朝中原就威信素著,此番平叛,又立大功,他一言一行,都已是举足轻重。更何况此番王、马意见竟然出现分歧!
虽然,在这些事上面,连潘照临也弄不清石越的态度究竟如何…但潘照临却觉得,自己有义务替石越事先谋划好一切。
但是,当潘照临带着想好的方案回到石府之时,石越却正在病榻上接见桑充国与吴从龙、曹友闻。
这吴从龙原亦是陈良旧识,最精于礼制典章之学,早就投入石越门下。但他自入仕以来,因吏材平庸,又受石越牵累,竟徘徊州县十余年,一直难以升迁。直到石越重掌权柄,陈良在石越那里帮他说话,这才终于让石越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,将他调任鸿胪寺主薄。他三日前方抵京履新,正好避开了国丧。
潘照临亦不知道这三人如何竟会凑到一块,但石越八日晚上在福宁殿指挥平叛,左臂受伤,九日又忙了一天,没心思去管这伤情,不料到了九日晚上,竟突然晕倒在回府的路上。宫里派了太医前来诊治,特许石越休养一日,便这一日之闲,石越却又会见起桑充国等“闲人”来。潘照临又见陈良与侍剑不加阻止,反在一旁作陪,心里更加不悦,撇了撇嘴巴,走到石越榻边,亦不说话,自己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。
众人见他进来,除石越外,连忙都起身行礼。石越却没留意潘照临的脸色不对,只是微微额首,便又转头对桑充国等人说道:“潘先生亦是自己人,不必拘礼。长卿,你继续说南北之论,亦让潘先生评点评点…”
桑充国点点头,又向潘照临以目示意,道:“我刚刚听曹员外说起两浙人才之盛,便想起前些天几个福建学生的南北之论…此事却要从本朝进士第说起,因今年是省试之年,学院里,有好事之人,贴了一张大表出来,上面列举了自太祖皇帝以来,各路中状元的人数,便由此事,引起了口舌之争…。”
“状元?”吴从龙忍不住插道:“大行皇帝在位期间,共有六位文状元,许安世是治平四年的状元,未经殿试,在下记得那年是君实相公知贡举,除此之外,只有时彦是开封人,其余当皆是南人,自仁宗以来,福建之士多魁天下,也难怪他们得意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