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叛兵对着田烈武，慌忙枪直刺，田烈武手中短剑掷，退正面两个叛兵，影闪动，避开左边的长枪，右手已闪电般抓住一杆长枪，双臂用力一抖，那叛兵虎几乎被震裂，双手一松，长枪竟已被田烈武夺去。

他的声音夹在风雪之中，更显得又尖又细，锐得像金属相的声音，可对面的人，却无一人理会，只一步步地近过来。

“你胡说八什么？！”宋用臣又惊又怒，见着这些班直侍卫端着长枪，排成扇形了过来，吓得退后几步，躲到两个小黄门的后。

他虽然尽量说得漫不经心，但听到赵佣耳中，还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，所谓“逆臣贼”这东西，赵佣从小就听得多了，但真正遭遇，却还是生平第一遭，此时风雪扑面，对面的班直侍卫浑不似平日里的恭顺模样，个个杀气腾腾，手持长枪。他虽然穿得又厚又多，又伏在杨士芳背上，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。

他有些想哭，但所有人凝重的表情让他哭不来，他知要发生些什么，可偏偏不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，就是在这样的忐忑之中，他被杨士芳背了寝殿。外面的风雪真是大呀，雪粒打在脸上竟有生疼的觉，他生平第一次害怕起来，本来想问杨士芳七哥的事，但不知为什么，竟不敢问。他想起圣人对他的叮嘱：“六哥儿，一旦官家大行，你就是官家了，一切言行，都须得切切在意呀！”

“臣尊令！”杨士芳应，但他还没有说话，宋用臣已经抢先叫了起来：“太有命，教尔等放下兵，不得无礼！”

“杨将军，怎么回事？”赵佣本来伏在杨士芳的背上，忽然看到前的这一切，不禁问，他虽然还是一个孩，但也意识到此时情形有异，加上看到宋用臣如此害怕，顿时就有些忐忑起来。

忽然，杨士芳边的田烈武长啸一声，掏怀中短剑，率先冲向叛兵。那些金枪侍卫万万没料到相隔二十余步的距离，田烈武形几个晃动，竟已到跟前，无不胆寒。

杨士芳武艺虽，但这时一只手要背着太，只能单手应敌，他时时刻刻又怕太被叛兵所伤，更是缩手缩脚，左支右绌。几名东侍卫拼死想与杨士芳靠近，但这金枪班侍卫亦非泛泛之辈，这时以多攻少，转瞬间已有几名东侍卫受伤，众人却是离杨士芳越来越远。

杨家枪名闻天下，那杨士芳本事使枪手，这时接着田烈武掷来的长枪立时形势逆转，他一杆单手枪使得神鬼没，数合之间，便有两个叛兵受伤。其余众人见他如此神勇，心中惧意大盛，竟睁睁看着他背着太，往翰林院且战且退。

田烈武看得血脉贲张，这时早已不顾自安危，声喊：“杨兄，接枪！”掂起手中长枪，朝杨士芳抛去，他这么一分神间，左肩上已是中了一枪。他忍痛咬牙，反手握住枪，使劲一折，竟将枪一把折断。那刺中他的侍卫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对手，不由得大惊失，竟呆在那里一动不动，竟任由田烈武夺去他手中断枪。

是的，他知自己不同了，而所有的一切，似乎都不同了，天地间很寒冷，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一从未觉到的寒冷。

“殿下莫怕，不过是几个逆臣贼罢了。”杨士芳转过，轻描淡写地回“殿下待会儿可好好看看臣与田将军如何平叛。”

但这金枪班的侍卫，亦都是军中使枪的手，见同袍失手，又有四五人冲过来，着长枪，刺向田烈武。田烈武纵声大吼，反握着夺来的长枪，以枪当槊，击退过来的几个叛兵，便转去寻找先前说话的叛兵领。却见那十几名东侍卫此时都已短刃，冲了上来，与叛军混战在一起。杨士芳背着太，与十几名手无寸铁的内侍一起，被十余名叛兵团团围住，正在苦苦缠斗。那宋用臣此时早已倒在地上，不知是死是活；庞天寿浑是血，步履蹒跚，显是受了重伤，却还是跟在杨士芳后，只要有叛兵的长枪刺来，他便疯了似的冲上前去，以盾牌，挡住太。

对面的侍卫们端着长枪一步步近，他忍不住细声细气地说：“杨将军，教他们放下兵，不得无礼！”

他今夜在睡梦中被宋用臣唤醒，犹自睡惺忪，便有些觉今晚的异常来，不只是宋用臣语不成声，便是杨士芳，也是表情凝重，泪光，不待他明白什么，杨士芳已经指挥娥们给他更换衣服，就是在那一刻，他在宋用臣哽咽声中得知父亲死了，他还不及受这突如其来的悲痛，杨士芳就已经声音郑重地告诫他待会了福宁殿应当如何如何，其实这些事，早已经有人教过给他了，他也早知，父亲病重，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，只是，今晚却真的是事到临了。他隐隐约约地知，这是他人生中极大的一场变故。

年不及十岁的赵佣，此时便伏在杨士芳的上，亲经历了他生平第一次刀光剑影，那些四溅而的鲜血，那些哀凄狰狞的呼叫声，混着这一夜风雪的翻与嘶鸣，成为了他一生中最不可磨灭的鲜明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