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觉得五内如焚，脑仿佛要在瞬间炸开了一样。

殿中，石越完全无视跪倒在外间的李舜举等人，便失魂落魄般一直朝寝殿走去，没有人想起阻拦他，所以他便一直走到了皇帝的床前，但直到他亲看见赵顼的尸，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，脑里竟是一片空白。

石越呆呆地望着这张与赵顼平日完全不同的面容，竟有些难以相信，只是直到这一刻，他才终于意识到，赵顼已经死了。

一定要收复幽蓟！

“你们…这是什么！？”李向安朝着几个太医嘶叫着。向皇后却是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，颓然地跌坐在床边。

难朕的是作茧自缚？他那时已经警觉，正想着叫李清臣与安焘来修改遗诏，却意外看到李舜举中犹疑不定的神——为了提防有人借他生病时，欺上瞒下，他素知李舜举忠厚，早先便暗中吩咐他定时汇报朝野异动。李舜举中的神，令他大生疑心，这才又他禀奏，不料听到的，确是契丹即将大举南犯的晴天霹雳！

一定要收复幽蓟！

“太医！快传太医！”福宁殿内，顷刻间成一团。向皇后摇动着赵顼的，哭的死去活来。

“

他“哇”地一声，然后才直地跪了下来，开始放声大哭。

赵顼躺在床上，他死去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，因为他的睛大睁着，面容却扭曲得近乎狰狞，宛如僵的雕刻永远地停留在了他的脸上，他的手掌微微蜷曲着，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不能为力。

皇帝死了！他其实很容易就明白是什么事发生了，但却也是在这一刻，他才知自己亦非很容易接受这个早已经有所准备的现实。不及多想，他便踩着几寸厚的积雪，一脚一脚浅地朝殿中跑去，一路上看到福宁殿内外跪倒痛苦的内侍、侍卫，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。

“官家…官家，大…大行了！”一个太医使劲地叩着，颤抖着声音禀。

他想到这里，不禁又激动起来。朝局未稳，战将起，这孤儿寡母，如何能够应付这一切？纵然能安然度过前的难关，他筹谋未妥，尚还留下一个老大的难题给他们，这一切要如何是好，如何是好？

何日能收复幽蓟！

殿外，风雪更烈。

那日，李舜举看了他示的遗诏后，在他面前直陈肺腑，痛哭涕，额叩得鲜血直。赵顼那是便意识到自己这份遗诏的不妥。他这份遗诏，或者能够保证儿长大亲政，但却给亲政的儿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难题！

一阵阵剧痛中，赵顼仿佛诅咒发誓般在心里呐喊着，前浮过一个个的人影，曹太后、父皇、王安石、石越、王贤妃…每个人的样都那么模糊，最后完全混杂在一起…

如何相？其将为诸葛？将为霍光？或将为、莽？献策之人，误官家！”

“呃——呃——”终于，赵顼发两声痛苦的嚎叫声。一阵异常剧烈的痛仿佛一霎那间撕裂了他的大脑…

这一切不是因为礼仪的需要，而是内心真实的，不受任何的控制，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，第一次这么伤心，仿佛心里的一分被掏空带走，他只觉得一阵阵的疼痛，他放纵着自己，在这一刻，不再顾忌任何事情，只想大声痛哭。

李向安早已冲去，领着几个太医跑回寝殿，几个太医呆呆地望着床上的赵顼，在李向安的促下，才知一个个地为皇帝把脉，探鼻息，每个人都面如死灰。待最后一个太医检查完后，所有人都默默地跪在了床前。

顿时，福宁殿内，一片死寂。但随即李向安一声尖厉的哀泣仿佛惊醒了所有人，殿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，开始失声痛哭。听到殿中的哭声，早有心理准备的李舜举、石得一、宋用臣、仁多保忠与所有的内侍、女、班直侍卫，也全都齐刷刷地朝着皇帝寝殿的方向跪下，失声痛哭。在这一片混的悲痛时候，没有人还会留意，福宁殿南边的垂拱殿附近，两个内侍听到哭声，没有随众跪倒哭泣，而是上脚步匆匆地离去了。

此时正在福宁殿外面巡视的石越，一听到殿中传来的哭声，便也呆了。

但在这一刻，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他一样忘我地悲痛，这个世界有其自己的运行规则，不会因任何人的消逝而停滞不动。

契丹狼野心！狼心狗肺！居然又想要趁火打劫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