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敦信陈YUAN凤不过是误“歧途”但所作所为，莫不于公心。至陈YUAN凤上章发益州之事，促使吕惠卿下台，更李敦之心。此后朝中新党颇有怨恨陈YUAN凤，对其横加指斥之人，为其辩护最力的，莫过于范纯仁与李敦。

在熙宁年间，越是往后，所谓的朋党便越是公开。而所谓的旧党、石党官员，即使有同乡同年之谊，能够始终与新党官员保持友谊的，也已经是非常罕见。但任何事情，都免不了会有例外。

早在熙宁初年，陈YUAN凤投新党，疏远石越，便已与旧日诸友隔。到他投吕惠卿门下，如柴氏兄弟，便几乎与之割袍断了。惟有李敦仍然念及布衣之，依然与之互通音问。二人一是吕惠卿得意门生，一是石越亲信死党，虽则立场不同，少谈政治，但无论是讨论的州县庶务，换对付吏的心得，还是谈论文章学问、互相关照族人，却也是相甚。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淡泊疏远后，二人友谊反见加。

便是这语焉不详的几句话，令李敦左右为难。以他的禀，他很难拒绝陈YUAN凤；但若想将阿沅送回石府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――阿沅失踪已久，而且毕竟只是楚云儿的一个婢女，事隔这么久，谁知石越夫妇如今的心思又是怎样？况且这件事在李敦看来，也是有伤石越“令德”之举。今日之石越，已是位极人臣，都受人瞩目。十余年前的往事，李敦只盼着世人将之淡忘，他心里也不愿意再去碰这个伤疤。

但这次陈YUAN凤却给李敦了一难题。

柴远微微一笑，轻声：“老杨，你又何必他薛侯怎么想，段大人怎么想？薛侯、段大人有他们的想法，难不成你便没有自己的主意？”

几天前，李敦收到陈YUAN凤的一封书信

这个时候，李敦心里想的，已是另一件事情

在信中，陈YUAN凤主要说的是其他的事情。陈YUAN凤告诉李敦，他已与遵裕调集厢军、乡兵、弓手，完成对伏虞县的包围，并且还说，他将不待冯京蜀，率现有兵力平叛。李敦一向知陈YUAN凤的胆，他是个敢提着脑袋冒险的人。因此陈YUAN凤断不是说说而已，这是成是败，早晚间只怕便会有消息传至汴京。陈YUAN凤只是在信里顺便提了一下阿沅的事，并且直言他对石越的态度没有改变，若由他将阿沅送还石府，恐招来误会，但阿沅在成都并不如意，恻隐之心人皆有之，也难以置之不，因此希望先将阿沅送到李敦府上，请他再送回石府。

李敦与陈YUAN凤便是一对例外。

黎天南也不由笑：“便是这个主意了。我们只把这件事在汴京散布去便是了。”

信中说，他在成都府无意间发现一个女，可能便是石府走失的阿沅。

那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

这边厢三人低声说着悄悄话，那边厢李敦却是一面心不在焉地看着茶僧击拂各各样的鸟虫鱼，一面不住拿去看段介。对段介刚才的作态，李敦颇觉意外。但他不知段介与薛奕的情究竟如何，一时又不便开。但忍了好一会，终于还是说：“恐怕还是要提醒薛侯才行。”

“唔？”段介怔了一下，见着旁边众人没有注意，方低声笑：“海外不用担心，依在下之见，薛侯不会如此糊涂。”见李敦惊讶的望着自己，不由扑哧一笑，但终于只是摇微笑，却不肯再多说什么。他心里已经猜到薛奕的心思，但这事情，无论如何，却都是不能明言的。

着柴远，追问：“柴员外，此话怎讲？”

李敦是如此的崇拜石越、信任石越，他从来都以能够成为石越的“布衣之”而自豪，更一心一意的希望帮助石越成为一个“完人”但现在，他却面临着一个大难题，那便是无论他怎么样，似乎都免不了让石越这个“完人”被玷污。

何家楼的茶会渐渐步朝，在此起彼伏的赞叹惊艳之声中，关于三佛齐将勾结注辇国叛的言，也暗暗散播开来。汴京城中，本就弥漫着不安的气氛，这言的传播，更让人们觉得大宋朝在短暂的辉煌之后，便即将要步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。

在熙宁十七年担任海外事务丞的李敦，这时候并不知接下来的时代将是什么样的场景，更不会知自己会在接下来的时代中扮演什么样的角。这时候的李敦，与其他一心想有所作为的中下级官僚没什么区别。虽然为海外事务丞，但他真正关心的，却是大宋东南诸路将要面临的大危机。而海外贸易之所以重要，在他心里，乃是由于海外贸易与东南之繁荣息息相关。对于在茶会中听到的关于三佛齐将要叛的言，他虽然已有七八分相信，但在重要的军事外之判断上，李敦尚还缺少自信。段介是沿海制置司知事、薛奕是虎翼军第二军都指挥使，这二人既然都不以然，李敦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