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约摸着坐了两刻钟的光景，忽听到外面有男笑：“老沈，方才李敦找你甚？”

曹友闻斗然间听到李敦的名字，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，却听一个男回：“还能什么？薛奕保荐几个海商在婆罗洲造纸甲，以便于海船军日后采购方便，两府已经准了，可军监的关节没打通，层层拖延，一年多了，上的批文还在军监压着…”

“这位曹官人是来避雪的。”那老仆笑着回，一面接过沈归田和段介的斗笠、雨衣，自顾自地往里屋走去。

“我们是布衣之。”

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，到了宅前，也不见敲门，便推了门来，那老仆这才听到声响，停止唠叨，起笑：“二位，是我家大人回来了。”曹友闻主仆连忙跟着起相迎。

那老仆显是甚是寂寞，虽有耳背，却极是健谈。没多久，曹友闻便知这家主人叫沈归田，在三司胄案、军监、兵研究院都当过小官，据这老仆所说，这位沈大人倒是好人，对下人极随和，但就是一张臭嘴，走到哪里得罪到哪里，虽然有贵人提携，可当了几十年官，起起落落，永远都是八品。这老仆显是没说假话，曹家的生意原本就和军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，军监的人事上上下下，曹友闻都了若指掌，但曹友闻居然从没听说过沈归田的名字，显见这沈归田混得实在不怎么样。

“那就对了。”段介笑：“我听范仲麟说，曹员外想笔大买卖…”

曹友闻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，尴尬的望着二人，却见沈归田指着段介笑：“他可正要你呢。”

曹友闻看沈归田和段介神，竟毫无见怪之意，显得已习以为常，心中暗暗称奇，他虽不知沈归田之名，却也听说过段介，因笑着揖：“在下杭州曹友闻，因避风雪，叨扰贤主人了。”

曹友闻的睛顿时亮了起来。

先前那男又笑：“看来传闻没错了，李敦和石相是布衣之，你又要升官了。”说到最后一句，戏谑之意，连曹友闻都听来了。

“那边简单一，适合我。”段介半开玩笑的回“我去了那边，薛奕的日就好过多了。”

那老沈笑：“俺也这么说来着。

“不敢，正是区区。”

“曹友闻？”沈归田和段介不由得对视了一。“可是犀光斋的曹员外？

那沈归田和段介了门后，再没料到竟然还有外人，不由得都吃一惊。沈归田打量着曹友闻，一面朝问老仆：“这两位是？”

“啊？”曹友闻吃惊地张大嘴，望着段介。

又听先前那男笑：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如今还不是军监主簿吧？”

“俺却奇怪呢，你段介应当是立了大功的，怎么非但没升官，反从在京房调到了沿海制置司？”

“那可太难得了。”却听那老沈嘿嘿笑：“俺在胄案、军监、兵研院当二三十年的八品官，什么情弊不晓得，军监那些泼没好日过了。不过…”曹友闻听到那老沈似是嘿嘿笑了两声，又听先前那男问：“不过什么？”

都是大门闭，竟是连个避雪的地方都找不到。又走了一会，好不容易才看到路边有座宅院的小门开了，曹友闻连忙叫了随从去问，原来那家主人姓沈，似乎也是官宦人家。不过那沈家看起来也不甚富裕，连个正儿八经的家都没有，就是一个老仆看着这院。这老仆倒极和气，请了曹友闻和他的随从来，把拴在院内的走廊内，三人便一围在门房内烤火，一面说些家常闲话。

却听段介笑：“曹员外可是与范仲麟是旧识？”

沈归田和段介又是相互望了一，不由得齐声哈哈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