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在这个时候，只有少数的投机者，才认为这是天堂。

国库的铜钱储备越来越少，让很多官员开始沉不住气。有一分官员与汴京的普通百姓一样，认为钞是吕惠卿的“发明”与熙宁归化一样，都值得重新检讨。并且，这在政治上是打落狗，毫无风险。他们将钞与熙宁归化放在一起行攻击，以一事后诸葛的优越，历数它造成的危害，大声呼吁朝廷予以废除。

更复杂地是，还有一分有财政经验与吏治名声的官员，也开始讨论是否应当采取废除钞、停止熙宁归化政策的断然措施。

仿佛钞与熙宁归化便是万恶之源，只要废除此二政，一切就会好转。

但是，尽大多数百姓们信任司光与石越，他们的乐观之中，却依然有着忐忑。而且这心态，甚至弥漫于汴京的每一个阶层。钞关系到每个人的切利益，人们不能不关心它的存废。在汴京，人们已经开始将钞当成一手的山芋，想方设法要把它变成铜钱或者别的实，而商家却不肯接纳，钱庄前面每天都排着长队兑换，以至于许多钱庄为了降低风险，开始限制兑换的额度，并且以比正常情况快得多的频率，向钞局申请兑换铜钱。

事实也证明，这攻击，绝非是没有市场的。在大宋朝廷中，有相当一分士的官员缺少专业知识，又不习惯于对现实的问题行调查与分析，他们很容易被表面的现象迷惑，甚至于就是听信传闻，便自以为是站在为百姓利益着想、为国家利益着想的立场，开始附合这攻击。

倘若去问汴京的普通老百姓，他们都会说，赵官家早就该让司相公和石学士当宰相了。他们相信司光与石越能够治理好这个国家。而相对来说，王安石得到的支持，却比较局限于有见识的读书人，或者是那些一心想要激改革的官员之中。

汴京的市民从心里是赞成司相公与石学士的。中下士绅阶层的意见，往往便影响着普通民众的意见，哪个宰相要是恰恰得到了这个阶层的广泛称赞，在这些人的舆论影响下，普通民众便也会认为那个宰相是好的。而司相公与石学士，不仅仅得到了这间接的舆论影响的称赞，这两个人本，也直接得到了普通市民的认可。每个汴京市民，都会敬服于司光尚的品格；同样，每个汴京市民，都要佩服石越将相的才。

这是一个恶的循环，历史上，当朝廷发行一新货币失败后，便草率地全面废除，将负担转嫁给百姓的事情，已经发生过许多次。但这一次，如果宋廷采取了同样的办法，显然将会是最恶劣的一次。因为历史上的那些新货币，即使被废除，货币本可能还能折钱，但这次，被废除的钞，拿回家糊墙都嫌太。

恐慌在静悄悄地蔓延，并且从民间开始烧到了庙堂。

国库也越来越窘迫了。

更糟糕的是，在开封府界现的假钞，让钞的信任度雪上加霜。

公的“发明”被废除，也是在“情理之中”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