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小半个时辰了。”

“那还真蒙他看得起！”金兰里亦不肯留情。

李氏听她语气不善，抬眸淡淡凝视了金兰一会，忽然用正宗开京音的丽语说：“久闻金兰儿之名——我来求见县君，只是因为外有几句话，想要转告县君。我说完便走——明人面前不说暗话，我们朴家，但愿世世代代，再也不要和王运家有关的人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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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氏慌忙起，侧避开，回了一礼，：“哪里，实是我冒昧了。本当事先约期，待县君有空，再来拜访。”其说话的语调，倒似北地女，虽然是极礼貌的话，声音听起来却甚是直。

也许，老天让我来到汴京，让我看清这么多的事情，仅仅只是为了捉我…金兰心里经常会浮起这样的想法，自嘲着。

但李氏这回却并没有回敬她，只继续说：“这番天恩浩，朝廷借款百万缗给丽，王家待怎样用这笔钱，那是不问可知的——或是民，或是某个衙门，用这笔借款，自大宋海商买来海货，然后开场榷卖，这自是个极稳定的利源…丽因金银铜外而价飞涨之局面，自可缓解——这些钱变成了先国库，然后供王公贵人们挥霍…”

金兰思忖了一会，虽然她对朴彦成并无好，但是他到底是宋朝的官员，与唐康也是同殿为臣，他夫人跑来见自己，便是素无往，亦不好拒之门外。因吩咐：“你引她至厅稍候片刻。”又补了补妆，方由人引着，去厅见李氏。

她想闭上睛休息一会，但是只要闭上睛，不知为什么，脑海中就会浮现唐康的音容笑貌…唐康也没有带文氏赴任，这件事，总让她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侥幸。

“原是我们多闲事。”李氏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冷笑，继续用丽语说：“外，丽国人大抵夜郎自大，鼠目寸光，所谓‘夏虫实不足以语冰’。惟县君虽是女，然见识气度不让须眉。安州巷那些尸位素餐之辈，实不能及县君之万一。故这些话，或许县君愿意听听——”

李氏言语刻薄，金兰听在耳里，总不是个滋味，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。但这时候听李氏用讥讽的语气描绘起借款后丽的情形，便恍如一盘冰凉的冷自浇下，将这次协议带给她的喜悦全冲到了九霄云外。

金兰腾地起，便要逐客——她这才知，这李氏虽然来见自己，但可没有存着结的心思。如今朴彦成是宋朝官员，她自也拿他无可奈何，但却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李氏。然便在此时，她忽然看见李氏脸上讥刺的笑容，料到李氏不告而访，又等了自己半个时辰，断不可能是为了上门来激怒自己。她行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气，亦不和她争辩，只冷冰冰地反诘：“那你来见我甚？”

生们一样，闭上自己的睛与耳朵，不去关心外界的变化。那么她也可以一个好妻，也许，还会是一个好的母亲。

金兰见李氏装扮，与汴京之贵妇无异，不料却是个丽人，倒是吃了一惊。但又听她直呼丽国王名讳，不由怒：“你们原亦不丽人。”

方走到厅门，远远便见一个着黄短襦、长裙的妇人端坐在厅中静静等候。金兰微笑走厅中，不待李氏起，已微微敛衽一礼，歉：“未知夫人驾临，倒叫贵客久候，实在失礼了。”

一个人太明白了，不是一件好事。

回到唐府，金兰刚刚坐下，还来不及卸妆，便见家躬着小跑过来，禀：“夫人，有位朴夫人求见。”

金兰里笑着谦让，心里却哼了一声，暗：“唐朴两家素无往，你既然知礼节，却又来这不速之客，分明是有意怠慢。”她心里既然这么想着，说话便少了些委婉，寒喧过了，双方方叙了宾主之位，金兰便地笑：“朴夫人枉驾寒舍，想必是有事赐教？”

“丽人？”李氏望了金兰一，不客气地讥讽：“你夫是不是丽人，亦尚未可知。便他们王家，就能代表丽人？”她说完，不待金兰反驳，又：“随你怎么说怎么想，所谓‘君不正，臣投外国’、‘君视臣如土芥，则臣视君如寇仇’——自今日之后，我们朴家，世世代代都是宋人，再也不是丽人了。不，我们原也不稀罕。”

“朴夫人？”金兰愣了一下，顺手接过家递过来的名帖打开，原来竟是秘书监校书郎朴彦成的夫人李氏。“她想见我什么？”金兰心里嘀咕了一下。她知朴彦成一向不和他的丽同胞打，这时候他的夫人突然来求见自己，倒真让人捉摸不透。她抿着嘴想了一下，问：“她来多久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