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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荒唐!荒唐!荒唐!”听着陈衍转叙着外面的流言,高太后直气得浑身发抖。让桑充国与程颐担任资善堂直讲?高太后想都没有想过。她或许还听说桑充国的一些事迹,但程颐在士林中名气虽大,高太后却也仅止是听说这个名字而已。而这一切,居然还是“承太后之意”!
“这宫里头,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!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出去造谣!”
“娘娘,老奴以为,空穴来风,必有其因。定是有人想着让桑、程二人,当太子的师傅,才出此奸计。”陈衍壮着胆子说道,他总觉得这事背后,有着巨大的阴谋。但却到底不敢胡乱开口。
“你是说桑充国和程颐?”高太后迅速地反应过来。没有非常的富贵,怎么敢行此非常之事?连皇太后都敢利用。
“老奴不敢妄言。”陈衍是极小心的老*,借给他一个胆子,他也不敢妄言。
“桑充国、程颐不过是两个布衣,有什么本事支得动这么多官员?又有什么本事使得动赵仲璲?”高太后冷静下来,沉吟道“果真他们能差得动这许多官员举荐,他二人想进资善堂,也不是太大的难事,何苦要出此下策?”高太后到底也是个聪明人,立时便想到,桑、程果真想要进入仕叙,方法多的是,纵算是想做帝师,也犯不着出此下策——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,肯定都能知道,皇帝若有万一,倘是太子即位,那么实际主政的,一定是她高太后。得罪了她又能有什么好处?区区两个资善堂直讲,她随便找个借口,便可打发了。桑、程二人她虽不深知,但二人素有虚名,亦不至于利欲熏心至此地步。
但若这背后之人,并非是桑、程,又会是谁呢?
想帮桑、程的人,倘使蠢到这种地步,便断断想不出这样的妙计来——胆大到算计起皇太后,还能差动赵仲璲上表,这不是愚昧之人所能使出来的手段;但若说是桑、程的仇家,想设计陷害他们,用这样的手段,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一点。
难道是为了六哥?
高太后心里一动,向陈衍问道:“桑充国、程颐之品行,外间风评如何?”她话一出口,便即后悔,赵仲璲一封奏折,能让这么多随声附和,这二人的名声,还能差得了去?
果然,便听陈衍回道:“回娘娘,这两人,都素有刚直之名。程颐的几个得意弟子,在朝中做的都是御史、给事中。”
高太后亦不由得糊涂起来。桑充国她是知道一些的,白水潭学生弟子遍天下,而程颐的门人能做到御史、给事中,那也不是寻常布衣可比。这样两个人,声誉又好,又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,为人还正直——这不是为了太子好么?难怪外间这么容易便轻信这谣言。但既是为太子好,却用这种卑劣的手段,显然也非正人所为。
“太子身边有奸人。”一个念头顿时浮了出来。高太后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但哪怕在陈衍面前,她也不肯表露分毫,只淡淡说道:“你去召赵仲璲,我要见见他。”
陈衍迟疑了一下,看了高太后一眼,小声回道:“娘娘,景城郡公现在在睿思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