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？不知相公…”

“便是陕西路提督使遵惠。”吕惠卿装得全然不知石越举荐遵惠的事，笑：“遵惠虽是戚里，但为人谨慎，知兵，必要时亦能有担当。去益州，必不辱命。”

吕惠卿这番话，却多有不实之，孙固转运使时，就和西南夷打过，还镇压过小规模的西南夷叛，剿抚并用，手段狠辣“不懂军事”四字评语，断断安不到他上。石越正端起茶来啜饮，听到他这话，一个失神，几乎呛了来。他连忙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，笑：“相公说笑了，文公三朝元老，德望重，又兼通文武，若非有文公在枢府，便是伐夏之时，亦不能这么般顺利。孙和父是随龙旧臣，为人刚正不阿，见识过人，颇有才；如今皇上又拜韩持国为副使。枢府实是人材济济。在下绝不妄自尊大，以为可以胜过文、韩、孙诸公。”

有把握，将领的能力更可信任，而且更容易堵住反对者的嘴，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争议。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，亦知用兵选将适当与否，关系到益州成败，为了自己的权位，他一定要与石越达成某程度的妥协。双方都是极明的人，既然是他有求于石越，那么石越自然便会要求回报。

吕惠卿，又沉：“今国家多事，枢府文公老矣，孙固辈少年骤贵，少历州郡，又不懂军事，兼轻视武臣，枢密会议形成虚设。枢府还须要有重臣去执掌大局。否则，误国事，必枢府！放朝野之士，某以为明当仁不让。若有明在枢府，西南夷之患，反掌可定，皇上亦可枕无忧…”

吕惠卿中失望之一闪而过，他试探石越，以支持其登上枢密使之位相诱，换取石越更一步的支持，虽然事先并没有抱太大的指望，但此刻被婉拒，却是已分明知石越之立场甚是定。他不敢奢望石越在即将来临的权力斗争中偏向自己，但总是希望他能保持中立，而石越今晚之态度，却令他甚是失望。

石越：“若是如此，遵惠倒的确是益州提督使的上佳之选。有他坐镇，禁军可无后顾之忧。”却绝不提唐康。

他言语切切，话中一片为国之心，令人闻之动容。石越虽然知吕惠卿在位，熙宁归化便无法纠正，以他生事邀功的天，国家亦无法休养生息。于公于私，他都一定要将吕惠卿赶政事堂。但是吕惠卿既然开了帮助赦免唐康的价码，他亦不能不考虑一定的妥协。益州的局势究竟到了什么地步，他也无法准确知，毕竟从益州到汴京，有十几天的时间

吕惠卿立时摇，慨声：“遵惠、唐康，不了什么，总当得上‘忠臣义士’四个字，法理不外乎人情，不最后定什么罪，我以为章程有两个：一是此事不应当再拖，要早一给天下军民一个待；一是若无罪则罢，若是有罪，政事堂理当保全他们，向皇上请求特赦。某忝为宰相，绝不会让忠臣义士寒心之事。”

石越，却故意叹：“可惜他这次怕亦脱不了系。”

“在下并非自谦，而实是以为益州局势不可全归罪于枢府。便让我在枢府，亦不过束手而已。”石越虽然笑而言，语气却甚是决“平心而论，对西南夷，我所知未必及得上孙和父。”

“明所言，正合我意。这益州提督使，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。”

吕惠卿以宰相之尊，亲自拜会石越问策，又百般利诱，拉拢石越。石越语气虽然委婉，但一字一句，竟都是回绝之意。吕惠卿虽然明知自己筹码有限，但心中亦不禁有恼羞成怒，然他城府甚，却不肯发作，只抑着恼怒，反言辞恳切地说：“明之见，某不敢苟同。只是吾辈虽意见分歧，用心却都是为了国事。我素知明与他人不同，凡事都是以国家为先的。平定西南夷之，是迫在眉睫之事，还望明以国家为念，以益州军民为念！朝廷中有一等人，自居‘君’，却为了意气之争，或为明哲保，而坐视国帑空耗，局势败坏，此辈夜半扪心自问，宁不有愧？似这般人，能称‘君’否？某虽不材，但每念及不能辅佐圣天致太平盛世，常坐立不安，恐有伤圣天之明，失天下之望。明素称贤者，还望不要再推辞。不益州路现在究竟如何，速择良将，打上几个胜仗，对国家皆有百利而无一害。吾辈既为朝廷公卿，受皇上重恩，当此主忧臣辱之时，应当先放下争议，不计个人荣辱，以国事为先。”

但他还不肯死心，又笑：“明却太自谦了。”

而他吕惠卿当然也不可能是空手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