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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书生名利浃肌骨一(2/6)

“啊!”吕惠卿顿时吓冷汗,猛地惊醒过来。



“相公基还是浅了。未得众心,而登相位,依赖的只是皇上与王介甫的信任。十年经营,相公却不曾留意自己先天的不足,不去厚培基,只是一味依赖自己的权谋智慧,为相日久,反而树敌日多,虽有党羽,多数亦不过攀附之徒。当年王介甫负天下之望三十年,只因朝廷本不固,借皇上信任拜相,仓促行事,一旦皇上失去信任,便黯然去位。相公不过是重蹈王介甫的覆辙而已——有朝一日,皇上相疑,王介甫不信,相公若不主动求去,只恐…”

“相公所言甚是。”寇天素怜悯地望了吕惠卿一:“原本天下之,便是不停变化的。若只依赖着得众心,也未必能成事。要想长保富贵,更是不能只依赖某几样长,这原本便是人世间极难之事。名位一,便如万丈渊上浮着一层薄冰,走上去便已不易,何况还要长久的在上面行走?恕我直言,相公能当上十年宰相,都已是乎我的意料。相公如何还不知足?”

“是。”家人答应了退下。吕惠卿只微微沉了一会,便继续好整以暇地写着奏折,待到写完搁笔,又捧起来重新读了一遍,见没问题,方又放回桌上,起整了整衣,去见陈元凤。

到了客厅,却发现陈元凤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,等了小半个时辰,竟没有半着急的神。吕惠卿心里暗赞了一声,笑:“履善,久候了。”陈元凤见着吕惠卿来,慌忙起,揖:“学生见过相公。”吕惠卿笑着又请他坐了,望着陈元凤,笑:“履善来见我,可是有事?”

“若我能熬过这一关,只要一年,休说十年宰相,便是二十年,我也当得。”吕惠卿不服气地说

次日一早起来,吕惠卿洗漱完毕,便到书房坐了,提笔构思着告病的奏折。重新起用王安石、李陶改任鸿胪寺,还有以遵裕知泸州,这些都是大事,但所有这些事情,他为首相事先竟然全不知情,皇帝也没有咨询商议的意思,虽然吕惠卿一时间失了主见,在诏书上署了名,用了印,此时悔之无及,但是既便仅仅只是于尊严的考虑,吕惠卿暂时也绝不能再去政事堂了。他是朝廷的宰相,不是翰林学士。折方写了一半,便听家人来禀:“相公,陈元凤大人来了。”



寇天素望着吕惠卿,见他执迷至此,不由得暗暗叹了气。半晌,方:“相公何苦来哉?天下之事,变幻无常。今日能退得下来,日后方有余地再上一步…”说到这里,见吕惠卿满脸失望,不由得顿了顿,叹:“相公的命,早已算过,不必再看。相公成亦介甫,败亦介甫…”

月光透过窗楹照房中,吕惠卿坐起来,看见对面的书案上,寇天素的书信,正被夜风翻动着,发轻轻的窸窣声。激勇退?这是弱者的行为。吕惠卿绝不甘心自己这么容易被打败。起用王安石,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。王安石未必愿意重新山呢!

寇天素却只是望着吕惠卿不说话,中尽是怜悯、惋惜之情。

:“天下之,有则有羸,有成则有隳。事势之相生,不得不然,则安可执而为之哉?”

吕惠卿抬看了家人一,唔了一声,:“请他到客厅稍候。”

“成亦介甫,败亦介甫?”吕惠卿喃喃念

寇天素依然没有说话,只是淡淡地笑,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

“可得人心又如何?”吕惠卿只觉得寇天素的话极是刺耳,不由反问:“古往今来,不知多少得众心的贤材杰士,空怀忠义之名,抱负不展,郁郁而终。”

吕惠卿腾地站起来,一把抓住寇天素的肩膀,双目瞪圆,声嘶力竭地喊:“你不信么?我会到!我会到!”

吕惠卿听到此语,不由得默然无语。这段话,原是他在《德真经传》中所说的,这时候寇天素引来,隐隐便是劝他不要太执着于名利。但他为相十年,大权在握,一朝便要权位不保,想想自己见过的人情冷,又如何可以甘心?因:“尊师二十年前,曾经为我看相,说我必位至三公。今日还要请尊师指迷津。”

“尊师不信么?”吕惠卿似乎被这神激怒了“我便给你看看!我能当二十年的宰相,我能成为大宋的名相,什么王介甫,什么韩琦,什么石越,什么司光?他们都不如我!没有我苦心经营,石越能打赢西夏么?竖窃名尔!我绝对不会输给他们!我不会让他们坐享其成!我没这么容易输!”

寇天素依然只是微笑着,微笑着,忽然,吕惠卿望着寇天素的脸慢慢模糊——他脸上,石越的笑容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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