投弹!投弹!”副都指挥使张继周凶神恶煞般的怒吼着,一面挥刀砍倒两个被吓得到处乱窜的士兵,一面指挥着士兵构建阵形。几十个士兵在他的指挥下,朝着进攻的西夏人扔出了几十枚霹雳投弹“呯”!“呯!”数声巨响,炸翻了数十名西夏士兵,但是西夏人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,又冲了上来。
“直娘贼!”张继周狠狠地啐了一口,大声吼道:“不怕死的随我来!”提着马刀便迎着西夏人冲了出去,数百名战士紧紧跟在他身后,也大喊着冲上前去,与西夏人混战在一起。
但西夏人的人数实在太多了,仿佛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,张继周率领的敢死队,很快便陷了西夏人的重重包围当中。
在一片兵荒马乱当中,种朴是少数依然保持着头脑清醒的将领。
郭克兴在西夏人的第一轮突然袭击中,便被一箭直中要害殉国。种朴来不及悲伤,便接过郭克兴的责任,率领身边的士兵利用战马为屏障,躲在马后面引弓还击。随着慌乱的士兵在他的呵斥下不断加入,他迅速构成了数百人规模的阵形。数百人列阵射击的威力远远大于同等的士兵漫无目的射箭,他们一次次齐射,给予西夏人极大的伤害。他这个小阵很快便引起西夏人的注力,成为西夏人反复冲击、射击的目的。
种朴竭尽全力地指挥着部属,一面作战,一面缩拢与其他部队的距离。
他们必须靠拢。
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编制可言,士兵们还没有完全混乱,全是得益于军制改革后实施的一系列措施,士兵与军官们都根据服饰与胸饰来寻找自己的指挥官与下属,不同营不同指挥的人临时搭配在一起,组成临时的阵形,顽强地抵抗着敌人的进攻。他们秉持着相同的骄傲与传统——宋军结成防御阵型之后,便是任何军队都难以战胜的对象。
士兵们一旦投入作战,紧张与兴奋很快便取代了最初的慌乱,指挥官的声音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同天堂纶音。当种朴同一级别的武官纷纷稳住阵脚之后,拱圣军的慌乱便开始渐渐消退。
到了这个时候,拱圣军的将领们才能缓过神来,考虑他们当前的处境。
西夏人选中的作战地点,是一片不适合骑兵作战的狭长区域,所以西夏人以弓弩掩护,削弱宋军的防卫力;而用步兵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,试图击跨拱圣军的防线。而此时,他们每个人都敢肯定,西夏人的骑兵一定等在某处,当他们开始溃退之时,这些骑兵便会穷追不舍,彻底葬送拱圣军的威名。
但他们同样也不可能在此处久留。
这里无法发挥拱圣军的长处,而且拱圣军的力量在西夏人的突袭中已经被极大的削弱。数以千计的士兵死伤,无数的将领殉国。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,固守于此,无异于自居死地——已经没有人对前锋部队再抱希望。
惟一的出路,只能是且战且退,杀出重围。
符怀孝此时已无任何杂念。张继周已经战死,他也只欠一死。但此时,他还不能死。以宋军军法,弃主帅而逃是死罪,所以,他必须活着回去受审判。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保存下拱圣军一点力量。他不愿意自己成为大宋的罪人,成为拱圣军的罪人。他默默估算过,他们还有三四千匹战马,只要出了这段地区,便不至于被西夏人全歼。
第五营都指挥使双眼通红地冲到他面前,嘶声道:“事急矣!大人速引兵突围,末将当为大军断后。”说完,不待符怀孝答应,便振臂高呼道:“没马的兄弟随我断后!”
符怀孝咬咬牙,吐了一口血痰,厉声吼道:“无马者断后,有马者随吾突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