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越忍住笑意，忙将球杆给一个内侍，跟了上去。

石越颇有哭笑不得，这在宋朝被称为“捶”的运动，非常类似于后世的尔夫球。捶在宋朝的王公贵族中十分行，特别得到女们的钟，但是石越对尔夫球却缺少必要的兴趣——不幸的是，皇帝看起来兴致盎然，完全不容他拒绝。好在石越不用担心自己打得太臭，比面前皇帝更臭的球技，绝对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。

不过一直让赵岩心怀耿耿的是，青铜铸造的火炮，虽然不易炸膛，但是成本远于铁铸，而且每发一炮之后，所需要的冷却时间也相当长。最让人易产生挫折的是，火炮本无法标准化生产！因此一门火炮的好坏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工匠的技术是否湛。而铸铁火炮，虽然在工艺上，铸造中小型火炮似乎已经问题不大，但它炸膛的病却似乎是生来的固疾，付过惨重代价的兵研究院，在这方面似乎有无法摆脱的影，始终不敢提正式生产的申请。

但是这一批新型的火炮，却是完全不同的突破——赵岩不愧是天才的兵设计师，经过无数次的试验与统计、图纸设计与计算，以及对宋军战争需求的，当然，主要也是节约成本的压力，赵岩很快摆脱了石越最初设想的误导，开发了这被命名为“克虏炮”的新型火炮：克虏炮在设计上较厚，炮由前至后渐，倍径较大，所以程相对提，杀伤力增却不易炸膛。而且，这新型火炮，在炮上安有准星与照门，两旁并铸有炮耳，便于瞄准与架设，方便调整击角度，作相当的方便。这新型火炮，虽然程与威力都比不上要炮，但是成本却大大降低，而且便于运输，可以架在车上发。

“臣亦颇以为然。”

“此次一共铸了六门克虏炮，两门运至朱仙镇，四门率先装备禁军，安置在汴京城墙上。朕料这城墙，迟早要改了。”为了掩饰自己球技的失败，赵顼继续起之前话题。内侍们小心在石凳上铺上锦垫，递上茶。

“卿果然认识。”赵顼笑“卿以为此人学问如何？”

“臣之愚见，以为炮兵若不练，恐怕误事。”

“朕已下旨，赐封赵岩男爵，赏宅院一座，田三十顷。”赵顼曾经亲自检阅过火炮的威力，亦是十分得意“惟一中不足者，是青铜造炮，耗费太大。”

“臣是听说过此人，据说文章极好…”“文章极好？”赵顼似乎颇觉惊讶“以卿之材，而许之文章极好，则这个李格非当非一般人。他文章极好，为何不试士科，反了白潭格院？”

石越这时才惊觉过来，他自然不可能不知李格非——李格非倒也罢了，他的女儿李清照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。不过算其年岁，李清照现在还未生呢，石越可没办法对皇帝说他听说过李格非女儿李清照的才名。

“嗯。卿言甚是。”赵顼，似乎又想起什么，向石越问：“卿听说过李格非其人么？”

兵研究院一开始就走上了弯路。

“臣并不认识李格非。”石越未及细想，信便答。

“卿不知么？”

“枢府以为五年内造十二门重炮防卫汴京，并在陈桥驿以北建筑装备克虏炮的十四座石寨，契丹对汴京的威胁可以减至最轻——万一有事，汴京完全可以持至援军的到来…枢密会议甚至以为，凭现在的军力再加上火炮，汴京城绝非契丹所能撼动。”大宋禁后苑的一片草地上，赵顼双手握着“鹰嘴”比划着杆下的小球，一面和石越“闲聊”着军国大事。

“卿言甚善。”赵顼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。“呯”地一声，赵顼手中的鹰嘴挥，彩球优的飞过空中，可惜是，失之毫厘，差之千里。赵顼放下杆，尴尬地笑了笑，将球杆扔到草地，转向附近的亭走去。

他使劲握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杆，笑：“京师乃大宋之本，加防卫自无不妥。只是臣以为不可之过急。天下安危，在德不在险。昔秦始皇修长城而陈涉起于大泽，隋炀帝征丽而翟让兴于瓦岗，此皆前车之鉴。”

赵顼大奇，诧：“那卿如何又知他字文叔，是历城人？”

“啊？！”这下到石越目瞪呆了，李格非虽然没他女儿名，可也是赫赫有名的“苏门后四学士”之一，现在居然学了格…

“李格非？李文叔？历城人？”石越下意识地反问。

“王韶亦是这般说。”赵顼笑：“诸臣之中，王韶、郭逵，最重火炮。王韶巡视兵研院后，盛赞火炮是不饷之兵，不秣之。郭逵亦火炮可恃为天下后世镇国之奇技。”

“此事不过循序渐，速则不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