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，我最担心的，不是边境的胜败得失，而是兴庆府的大夏王的主人，在穿什么样的衣服，吃什么样的，行什么样的礼仪！这才是我们大夏的本所在！”梁太后的言辞，让嵬名荣几乎打了一个寒战。

梁太后摆了摆手，笑：“你不必说什么。接连两次大败之后，必然有些人会对国相公开质疑，说不定会有人认为宋朝打败了我们，我们就应当向宋朝学习，废除胡礼，改用汉仪。有些人会借给主上更多的权力，来谋求他们的私利…总之，要烦的事情还很多呢。”

“慕泽？”史十三笑“就是那个袭击石越的蕃人？”

“不错。”李清苦笑着回答，非常简短。

“世间有几人能不贪图功名富贵？”史十三笑：“这算不得什么缺。”

“建国初年？”

“讲宗城居然被一群乡兵给烧掉了？”几个时辰之后，天已然全黑，李清的将军府上，史十三睁大了睛，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清，递到嘴边的筷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。

史十三默然一会，笑：“你以为这是缺么？”

这一番话，说得嵬名荣心悦诚服，拜服：“太后圣明！臣所不及。”

嵬名荣听见了梁太后笑嘻嘻地话中隐隐的杀气，连忙闭上了嘴。

“东朝的乡兵，有这么厉害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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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可能？宋军谁是主将？家将？”

“正是他。他受命协助野利济守城。”李清淡淡说：“此人不可小视，只是贪图功名富贵…”

“太后！主上英武，颇有先帝之风…”

“不错，当年可是连灵州都在宋朝的掌握中啊，但是祖宗还不是一样复国成功、奠定下今日的百年基业？”梁太后笑：“什么地理形胜，都不是绝对的东西。我大夏国的立国之本，只有一样。”

李清听到这话，定定看了史十三一会，默然良久，方悠悠叹了气，说：“只怕还是有区别的！”他心里，忽然想起了那个宁死不肯投降的宋朝武状元。宋朝发生了什么事情，李清暂时还不知情，但是他费尽了心机手段，威利诱，文焕就是不肯投降，惟求速死，李清却是知的。“至少，在那个文焕心里，宋朝的功名富贵与夏国的功名富贵，还是有区别的吧！”李清在心里说。

李清转过来，视史十三，突然笑：“你果真觉得这不算是缺？”

“是。”

梁太后起走下殿来，向前行了几步。嵬名荣连忙跟上，只听梁太后淡淡的问：“你和我说说，讲宗城究竟是怎么回事？我听说是被一群乡兵烧掉的？”

“你还记得建国初年的事么？”

“宋朝的功名富贵，与夏国的功名富贵，又有甚么区别？”

“那便是——我们是胡人！”梁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声音突然沉稳下来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，似乎每个字都是从牙中挤来的。“大夏是在背上建立的，只要各落不离心，只要每个党项人都不忘记自己是胡人，不贪恋汉人的衣裳，绥州又如何？平夏城又如何？熙河又如何？宋朝能得意一时，焉能得意一世？只要本尚在，那些地方，今天让宋朝人占了不要，迟早我们能夺回来！”梁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亢“你以为宋朝能永远长治久安？”

李清摇了摇，望着满桌的佳肴，却无半。他站起来，走到窗前，背着手望着天空中的明月，答非所问地说：“野利济的人，现在大约挂到了宋朝京兆府石越的辕门之外，讲宗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，要等慕泽来到兴庆府，才可能知。”

史十三若有所思的望着李清，咀嚼着李清话中的义——“只怕还是有区别的！”他本没有料到，李清此时想到的竟然是文焕。

史十三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清，笑：“这怎么就称得上是短视？”

“我听说过慕泽的事情，以他的才，若是不被梁乙埋所诱，等石越熟悉了陕西形势，他必得大用！将来功名利禄，还不是唾手可得？可惜如今，却再无回之路。”李清的声音中，居然有几分惋惜之意。

“臣愚昧。”

“一个人如果望太多，就会短视。”李清悠悠说：“若是慕泽不短视，他又岂会受梁乙埋诱惑，降夏叛宋，伏击石越？”

“过几天我兴许要去一趟宋朝的环州。”沉默一会，史十三换了话题说“嘉君还要托你照顾。”

李清走到桌前，端起酒杯来，喝了一酒，半开玩笑地说：“你若是有空，何不顺去看看讲宗岭。”说罢，自己笑了笑，用角瞥了史十三一，又似漫无边际地说：“我离开兴庆府没多久，回来之后，突然发现兴庆府竟是了许多怪事，让人觉得蹊跷。最可怪的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