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上

尚书省。

“与叔，你知dao我召见你的用意吧？”司ma光温文的问dao。站在他面前的吕大临，有一双清纯的眸子，让司ma光望之顿生好gan。

吕大临略略抬起下额，用他们吕氏兄弟特有的浑厚嗓门答dao：“定是为了下官封回诏书之事。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是下官的理由写得不够清晰么？”

“是你的理解略有错误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“与叔封回诏书的理由，是石越无罪遭黜，且国家大举改革之时，不可使能臣不用。是吧？”

吕大临点了点tou，dao：“正是如此。下官以为…”

司ma光摆了摆手，打断了吕大临的话，dao：“石越并非是被黜，参知政事是正三品，安抚使也是正三品。国家委以西北方面之重任，一shen牵涉国之安危，不能说是‘不用’。所以，你的理由并不成立。”

吕大临注视司ma光，忽然问dao：“诏书上有相公画押，相公也支持这dao任命？”

“不错。”司ma光没有回避吕大临的目光，坦然答dao。

“下官认为相公的解释，是诡辞。由参知政事至安抚使，不能说不是贬。”吕大临的脖子变红了。

“与叔。”司ma光的语气严厉起来“若an你的说法，难dao参知政事没有犯错，就只能zuo参知政事或者升为左右仆she1？zuo参知政事是为国效力，zuo安抚使也是为国效力。不过一在朝廷一在地方，怎么就zuo不得？”

吕大临被司ma光质问得说不chu话来，但是心里却依然不服气，一张白脸涨得通红。

“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。这dao诏书，无论如何，都要通过的。若是你的理由被认可，那么以后的参知政事，就连正常的调动都会成为一个问题。”司ma光站起shen来，拍了拍吕大临的肩膀，又放缓语气说dao：“皇上很赞赏你这点风骨，希望你能好自为之。”

吕大临默然良久，脸上红yun渐渐退去，非常优雅的向司ma光欠shen行了一礼，淡淡回dao：“下官zuo官，不是为了阿容悦世。不论皇帝怎么看，相公怎么看，下官认为是对的，下官便要说chu来；若下官认为是不对的，下官也会jian持反对。如果能够被世人认可，那么下官自然不惜殚心竭智，好好zuo一番事业；但如果不被认可，下官也不会苟且。我可以回白水潭去教书，去《汴京新闻》zuo记者…”

“与叔…”

吕大临抱了抱拳，dao：“请相公容下官说完。——这dao诏书，如果从dao理上来讲，下官的确说不过相公。而且我知dao即便三封之后，朝议多半也会迎合皇上的意思。那时候，不过是徒劳的给朝廷引chu许多事情来，对事情本shen的解决却并没有帮助。但是下官也不愿意这dao诏书上，有下官的画押。因为下官心里认为，这实际上是一zhong贬黜，而这个任命也是不正常的。既然我进不能jian持己见，让朝廷改变主意；退又不能委曲求全，接受这dao诏令，那下官只能选择辞官。下官自会向杨大人提chu辞呈——只希望相公能认定自己的判断，真的是正确的。”

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，略带歉意的望了一yan尚书省内自己的二哥吕大防的阁房，又向司ma光行了一礼，便径自退chu了尚书省。

司ma光望着吕大临离去背影，似乎依稀看见自己当年的影子，竟是呆住了。

自从石越罢参知政事兼太府寺卿，授端明殿学士、陕西路安抚使的诏令公布之后，便如同风雨yu来的池塘里落下了第一滴雨水，整个局势徒然之间，就变得jin张起来。老百姓与民间的报纸，是为石越鸣不平，为正在进行的zhongzhong改革的命运担忧；而朝廷官员们嗅到的，却是另一zhong味dao——石越竟然未能面圣陛辞，反被命令尽快chu京；而此后，尚书省自吕惠卿以降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先后因为某些原因受到皇帝的训斥甚至责罚，惟有文彦博与司ma光则各有嘉奖，负责liu杯殿警卫的杨士芳也被升职奖励；除此之外，则有可靠消息证明，诸班直侍卫前往讲武学堂培训的计划被推辞了…

所有的人都相信，朝廷一定chu什么事了！

汴京城西。

乌云蔽日。

近百骑乘者拥簇着七八辆四lunma车，缓缓而行。许多骑者的目光不断的投向其中一辆ma车的车lun，似乎恨不得那lun儿生chu四个角来。

“大哥…”梓儿望着qiang作笑容的石越，终于禁不住低声哭了起来。

石越轻轻理了理梓儿的秀发，有几分笨拙的安weidao：“妹子，别哭。等到孩子生下来，我便派人来接你。一两年后，我们还会回汴京的。”

“我知dao。”梓儿抬起tou来，却是止不住yan泪。

石越用袖子ca了ca她的yan角，笑dao：“乖，回去后，把岳母请到府上来，好有个照应。每半个月记得写封家书给我，好让我放心。万事都要多多小心，那几样安胎药，要记得吃。每十天要请大夫来诊一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