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颢见李士话中之意，已是应允，喜：“多谢仙长眷顾。”

“然而这七人，皆非王爷池中之。文彦博忠直，其意如石；吕惠卿圆而恃才，今上在位，彼虽然称不上言听计从，但也已位极人臣，除非他料定今上必有不测，否则王爷何以能动其心？石越受今上知遇之恩，我观其志，似不在小，此人更非王爷所能羁；司光天下君，这等大事，更不用多说。冯京、吴充，俱谨小慎微之人，可守成不可创业；王珪更是墙之草，不足以谋划大事。若为王爷计，若无两太后为内援，政事堂诸相，更非王爷所能倚靠者。”

宜苑与琼林苑、金明池、玉津园齐名，并称为“四园”是汴京有名的皇家园林。四园之中，琼林苑是宴请士之所，金明池教习军，玉津园有麦劝农之意，惟有宜园，大宋皇室却一直任其荒废，几十年来，从来没有一个皇帝曾经驾幸此园。为何并为四园之一，却如此备受冷落，其中的奥妙，在大宋，却也是尽人皆知：原来这宜苑是因为旧址改成富国仓，于是迁到了秦悼王园，而这位秦悼王，便是宋太祖、宋太宗的弟弟赵廷，因为“谋作”曾被宋太宗赵光义贬为“涪陵县公”忧郁而死。虽然死后赵廷又恢复了王爵，并且从熙宁三年开始，他的孙赵承亮，曾孙赵克愉相继继承秦国公的爵位，代代享受着祭祀；但是大宋普通的老百姓，却用通俗的语言表达了他们对这件事情的全评价——汴京城的老百姓，都称宜苑为“庶人园”

他不由侧了侧，打量了一正在专心温酒的吕惠卿。吕惠卿穿着一件茄

李士沉半晌，才缓缓：“王爷素来恬淡，今日如何竟卷这等旋涡当中？实非智者所为。我夜观天象，紫徽星虽然暗淡无光，但是算来算去…哎，凡人如何又可以料知天机？…罢罢，王爷既然存了此心，我若不，只怕更加坏事，那时反是我对不起王爷。”

“诚然。只要他觉得合适，必然卖王爷。”

“所谓天时不如地利，地利不如人和。王爷虽然素有贤名，但是平素也不曾结外官，并无缓急可用之人，真可依赖的，只是两太后而已。不知两太后此时心意如何？”

便在同一天。

宜苑。

“若是如此，…”

李士知赵颢此时已经完全被权力的望迷住了双，不由暗暗摇了摇，：“若是如此，吕惠卿、王珪，王爷可以加以笼络。此外，蔡确了几年的御史中丞，居然能一直不动，可见其有过人之，王爷亦可留心。至于其他官员，无非是以壮声势而已。”

石越曾经听人说起过这些典故，但为大宋朝的参知政事兼太府寺卿，他自然不便对这些事情发表公开的评价。虽然他的确到非常奇怪，为什么吕惠卿会一路带他来宜苑赏雪——是巧合，还是想要暗示什么？

李士哂然一笑，：“王爷以为，朝中大臣，有谁可倚赖？”

“吕惠卿，为何不是石越？”赵颢眉微皱。

“今日朝中有威望之大臣，无非文吕石诸人，此外王珪喏喏，冯京、吴充谨谨而已，余者更不足。”

赵颢叹了气，：“我母后虽然聪慧，先帝在位之时，便多赖母后周旋于先帝与太皇太后之间。但是她的格，却并不喜争权夺利。若依她的本心，固然是希望国家能立长君，但是奈何太皇太后持认为，今日若有危局，断不可以重蹈太祖皇帝覆辙。因此母后的心意，却也难定——若是以前，母后是绝不会同意让小王和四弟京的。但是中太医传来的消息，却是说太皇太后病情也渐渐加重了…到时候，母后自是可以说服的。当前可虑之事——小王以为，是要看朝中可有大臣肯替小王言。”

“但是和吕惠卿相谋，难免不会被他卖。”赵颢难以掩饰自己对吕惠卿的厌恶。

宗皇帝的江山社稷，竟落外姓之手。若我皇兄病情能够好转，自然万事皆休，小王也心甘情愿受罚；但万一皇兄大行，则小王绝不会允许朝中现霍光、杨，令我大宋锦绣山河改名换姓。”

“…无论如何，小王都不愿意结纳吕惠卿。”

赵颢不以为然的说：“又非要兴兵动枪，不过是一奏章。小王不信无待价而沽者。皇兄若无事，自是万事皆休。若有事，便请在朝堂上一争，而富贵唾手可得，岂有人不乐为者？”

“石越…石越其人之怀抱城府，表面上望去，似乎是一个兵库，大门开，其中兵枪弓矢，一目了然。但是若细加思索，却实是不可测。吕惠卿之怀抱城府，虽然是大门闭，但内有何，智者不问可知，不过能骗骗无识之徒。因为对吕惠卿而言，一切都有一个价钱，而其价钱是什么，却是明码标价的；石越的价钱则不可问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