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赵顼有气无力的说：“朕无事。昌王是朕的兄弟，王贤妃忠心耿耿，与大宋人无异，不必猜忌。李宪不过一忠，也不必放在心上。自明日起，两府旦夕内问起居便好。”

竟，有心想要怒他们小题大，但见他如此情真惶惑之急态，终又忍住不说。

众人听到“太皇太后与皇帝欠安”这句话，稍稍放心的心顿时又全被提了起来，文彦博又惊又疑，反问：“太皇太后也凤违和？”

众人连忙叩谢恩，这才轻轻退了来。刚刚走到殿门之前，便见王韶与狄咏带着一班侍卫走了过来。石越见文彦博中有怀疑之，忙说：“刚与李宪争执，是下官请王副枢使去调侍卫。”

向皇后微微，不再言语，缓缓走睿思殿中。

众大臣一齐叩首：“请陛下恩准。”

“一切全凭文公吩咐。”吕惠卿淡淡的说。

唐康与秦观在十二月初八就已经知皇帝病重的消息。石越虽然如日中天，但他的明白，他的一切基，都有赖于皇帝的信任，如果一旦皇帝大行，一朝天一朝臣，立幼君的话必然是太后垂帘；立长君则多半是昌王绪位，无论是哪样，对石越的改革，都会平添难以预料的变数。因此，石越一系的官员，比起旁人来，都更加关心赵顼的病情。免不得要四求神拜佛，寻访名医。唐康使丽回国后，被授予枢密院侍卫司检详官之职。这几日之内，他可以说亲看到内廷当值侍卫的人数一班一班的增加，侍卫们保护的重，不是太皇太后所在的慈寿，也不是皇帝住的睿思殿，而是朱贤妃与皇赵佣所住的杯殿。太皇太后

向皇后红着眶了，说：“国家不幸。”一面走到石越边，忽低声说：“石参政，官家一直和哀家说卿家是忠臣。”

石越听到向皇后没没尾的这句话，心中顿时一凛，沉声说：“臣断不敢辜负陛下与圣人。”

王贤妃与李宪听到文彦博直斥自己，丝毫不加掩饰，连忙也跪下来。李宪在中呆了三朝，王贤妃是在勾心斗角上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国的丽王长大，自然一听，便知文彦博话中之意。但文彦博既然是枢密使，又是三朝老臣，是朝中仅次于富弼的人，皇帝不语，他们又哪里又敢去分辩？李宪倒也罢了，王贤妃却毕竟是个女孩，她用心服侍赵顼，博他心，并无半他心，哪里经得起如此怀疑？一腔泪立时便到眶中，转了几转，只是勉忍住，不敢教掉了来。

而宿卫睿思殿的宰执大臣们，脸也一日比一日黑了下来。虽然禁止报纸报皇帝的病情，但是邸报上却是要向天下官员通报的——在那些虚饰的丽文辞之后所包涵的真实意义，所有的官员都能猜个七八分。每个人心中都无法回避一个念：赵顼唯一的儿赵佣，现在还没有满月！如果皇帝大行…

“罢罢，那便如此。”赵顼无力的挥了挥手，与其说他同意了，不如说他实在没有力气与这些大臣们争执。“众卿退下吧，朕想休息了。”

赵顼苦笑：“似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？”

石越趋前一步，哽咽：“陛下负社稷之重，安能不慎重？若非如此，臣等不敢奉诏。请陛下念着皇尚幼，准许臣等禁中宿卫。”

他话音刚落，便见皇后的鸾驾亦向睿思殿过来。众人又连忙跪倒迎驾，向皇后坐在鸾驾之中，在殿前落了驾，然后在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，见着文彦博等人，似是舒了一气，仓皇的脸稍见镇定，这才走到文彦博跟前，柔声说：“国家不幸，太皇太后与皇帝欠安，一切要有劳烦诸位大人。文相公，你是三朝老臣，一切多有仰赖。”

太皇太后与皇帝的这场大病，非旦来得突然，病势更是超想象的沉重。自十二月初八起，太皇太后曹氏一直卧病在床，每日只能勉吃一东西；而皇帝的病，更是一日重过一日，开始时似是染风寒的症状，低一直不退，然后又添上了腹痛隐绵之症，一日间要腹泻四五次甚至七八次，便中夹赤白粘，间或带血。六七日之后，已是面容憔悴，形清癯，畏寒肢冷，红。太医们虽然开了各方，总是不见效用。到了十二月十七日，赵顼整个人，已经瘦得只剩下包骨，几乎连话都说不来了。

文彦博此时见赵顼能说话，已经稍稍安心。又听吕惠卿说：“陛下所言固然有理，但非常之时，当有非常之举措。臣请陛下准许，自今日起，两府都要有宰臣夜宿禁中，以充宿卫，以备非常。”

文彦博中闪过一丝赞赏之，转向吕惠卿说：“今日老夫与相公一起宿卫。睿思殿的侍卫，暂时全由狄咏统。相公以为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