熙宁十年正旦。

至此时为止，太皇太后与皇帝已经病倒了二十二日。虽然报太皇太后与皇帝的病情，依然还是一禁忌，但是开封府已经明令取消官方正旦至元宵的庆祝活动，似乎已经在隐隐的预示着什么。而民间的活动，也开始自发的变成以向上天

吕惠卿站起来，在雪中踱了几步，踏几个的脚印。停了一会，忽然斩钉截铁的说：“如果皇上不幸大行，立皇则必然是两太后垂帘，我吕某人自知如此，必被贬斥远方，但是皇上知遇之恩不能不报。纵然碎玉阶，我也要死争保幼主登基。”

石越此时已经知，吕惠卿是担心有一日他自己势单力孤，在朝中孤掌难鸣，因此才选中自己合作，以应付目前的局势。政治之，变幻不定，数日之前，也许自己还是吕惠卿争固权上的敌人，吕惠卿要时时防着自己将他取而代之；但到了今日，竟然要主动来寻求合作，实在不能不让他叹。但是他也知，吕惠卿有一说得没错，下他二人最大的共同，就是二人的“前途”都依赖于赵顼。

“…但是下的局势，不少人都在想要立昌王还立皇吧？”石越忽然说，他的嘴角，一丝讽刺的笑容。

赵顼在病中接受文彦博、吕惠卿与石越等人的建议，封皇赵佣为均国公。

熙宁九年腊月二十五日。

臣理会得。”

“相公耳目倒是很灵通。不知这七八名大臣之中，有无相公？”石越悠悠瞥了吕惠卿一。

“不知相公之意如何？”石越注视着吕惠卿的眸，似笑非笑的反问。

晋封均国公赵佣为延安郡王，尚书令。

但是石越对赵顼的依赖，却并没有吕惠卿所想像的那么大。如果赵顼真的大行，石越只要立保幼主登基。哪怕是其不行，他亦可退居地方讲学，只须谨慎行事，等自己的门人弟一步步能朝堂，到了幼主亲政的一日，首先想到的人，也必然是他石越，而绝对不会是吕惠卿，那怕仅仅从权术上讲，时间也是站在石越这一边的。一旦他石越退隐，赢得的，不仅仅是大的德声望和政治资本，还会有天下人的同情。

吕惠卿听石越话中之意，已是赞同自己的立场，心中顿时大喜，：“某愿与明共勉之。”

不过对于石越来说，此时在权位上的利益与他实现自己理想的利益，并不完全重合。从权位上考虑，暂时的退隐对于长远来说，能够收获更多的名望，日后复，声势当更胜如今；但是考虑到他的目标，以及他想实现这个目标的切心情，那么长时间的等待，也会是一极之难熬的忍耐，如非不得已，他并不愿意选择前者，也并没有在民间从容耕耘的打算。

“似乎王莽当年也这么过…”盘算着自己未来的境，石越不无恶意的想。

“官家卧病这段时间，外朝之事，便要有劳石卿家多多留神，切不可使朝政全都荒怠了。也要防着一些人趁机作犯科…”

“我却没有这个福份。”吕惠卿的话中有几分酸意，两太后召见大臣，却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首相，既便明知自己不被两太后喜，但是心里也不会怎么好受。

看到石越终于说这句话，吕惠卿了，也不再迟疑，单刀直的问：“不知明之意如何？”

吕惠卿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令石越陷两难之中。他想刺探一下石越，不料一颗石扔去，却犹如丢了不可测的大海之中，没有半声响。心里也暗暗佩服石越沉得住气，因说：“当前的局势，昌王受诏而不肯离京，太后接连召见明、冯当世等七八名大臣…”

这位“女中尧舜”在会见的整个过程中，不曾说过半句逾矩的话语，只是提到太皇太后对司光的信任，勉励石越忠于职守，谨慎小心“不要授人以柄”太后的态度，宛如风一般和蔼，完全是以对待侄辈的态度，来叮嘱着石越。但是考虑到这次召见的形式与时机，话语中若有若无的暗示，石越却不能不有更多的联想。但是让人到讽刺的是，太皇太后密召司光，结果太后知了，自己也知了；而太后密召自己，连吕惠卿都知了…“那皇帝知不知？”石越心中一凛“如果向皇帝坦白，必然得罪太后；如果不说，那么皇帝又会如何想？”

他此刻心中明镜也似，面上却不带丝毫，只说：“相公真无亏大节者！”

石越淡淡一笑，他知吕惠卿这话无非是说得大方，因为下的形势，如果昌王登基，摆明了他的下场好不了，扶持幼主，等到两太后一死，皇亲政，他这份功劳就大了。这本是吕惠卿唯一的选择，偏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