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皇上心中。相公的宰相做得与常人不同,怨谤虽多,威信亦大,不得万不得已,皇上不会再下旨往江宁,但给学士的诏旨,依小僧看,迟则一年,快则半年,必然下来。相公之意,是盼着学士莫要推辞,朝中那位学士,志向本事皆是难得,但是少年得志,或有孟狼处,上上下下,多有不放心的、忌恨的,若有学士在朝中,则朝野都能安得住心,便于那个学士,也是有好处的…又有一事,学士的风骨,九重之内也知道的,诏旨断不会轻易下,毕竟会有一个人先来——依小僧看,或者便是陈述古…”
陈襄自是不知道司马光在想什么,见司马光默不做声,又抱拳继续说道:“我在京师曾听说太皇太后言道,当今朝廷,甚少老成之人,若老成之士,外臣中自以司马君实为楷模。最近朝中改官制,皇上也说想要新旧参用,圣上手指御史大夫一职说,此非司马光不可。石子明亦深以为然,听说他向皇上说,司马君实志虑纯熟,若为御史大夫,朝中可无邪党…”他一面说,一面瞟司马光的脸色。
不料司马光沉静如水,只是淡淡一笑,反问道:“述古兄此来,是奉了圣意呢?还是私下来拜访。”
陈襄笑道:“我是奉了圣意私下来拜访。”
司马光微微颔首,不紧不慢的说道:“那么,只怕述古兄回朝之后,便没有这道旨意了也未可知。”
陈襄愕然道:“这怎可能?”
“岂不知世事难料?”
“那么,若还有这道旨意呢?”
“为人臣子的,又岂能不想报效朝廷?”司马光淡淡的答道。
********
“殿下。”萧佑丹轻声唤道。
耶律浚今夜穿着契丹蕃服,紫窄袍、水晶饰带,紫皂幅巾,腰中别着一弯刀。听到萧佑丹呼唤,耶律浚一面轻轻梳理着爱马的毛皮,一面问道:“佑丹,有事吗?”
“殿下真的决定大事改革?”
“时不我待。”
“但是耶律伊逊,始终是个心腹之患。”萧佑丹皱眉道。
“我们找个机会除掉他便是。”耶律浚不以为意的说道“朝中不少大臣,也是支持我的。”
“只怕那是镜中花,水中月。面对皇上数十年的积威,数十万皮室军,这些支持,都只是虚影罢了。”萧佑丹毫不客气的说道。
耶律浚停下了刷理,转过身来,盯着萧佑丹,半晌,深吁了一口气,问道:“难道要我什么也不做?”
萧佑丹放缓语气,温声劝道:“但是殿下,你的动作太快了。你三天之内,罢免任命了一百三十名官员!现在朝廷中,众小怨谤载道。”
耶律浚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
“你又下令允许民间印刷书籍,开办学校,而且正式请求皇上允许契丹人参加科举考试——这些事情,皇上能高兴吗?皇上一向以为,本朝是以武立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