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彦博冷笑了一下，说：“石大人，指教不敢。只是石大人虽然有经济治国之材，风骨却不让人佩服。为人臣的，若明知某事不妥，当以死谏，岂可以柔媚行之？”

接下来便是王安石新党与文彦博等人枪剑，新党大谈二法之利国利民，可以为国家省多少开支，可以如何如何方便百姓；旧党则无非君不言利，为政在清要，二法事繁弊多，说不扰民，是自欺欺人，说到利国，则未见其利，先见其害。双方争执不下，一直争到中午，还有说不完的，石越袖手旁观，不发一言，皇帝也难下判断，只好宣布退朝改日再议。

他这话一，真是满朝哗然，刚才读的札反对之意非常明显，转就说自己不是反对保法，未免过份。冯京等人侧目而视，连王安石都惊诧莫名。上有御史蠢蠢动，想要弹劾石越举止失度，言辞矛盾，失大臣了。

众人退崇政殿后，因为到冯京值，石越便与冯京一起往中书省走去。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，石越回一看，却是文彦博。当下连忙施了一礼，问：“文大人有何指教？”

他这话虽然是夸石越，却也是给文彦博一个台阶，意思是你看走了并不奇怪，我也一样。文彦博岂有不知之理，但心里对石越刚才说话语气，也有几分着恼，特别石越说他“不敢有所作为”、“似勇实怯”他听起来实在是很不舒服，当下只抱拳：“老夫孟狼了。”

中书省今日正当王安石值，王安石一边默读着保法和市易法条例，一边想着石越提指的那些可能现的弊端。虽然里不说，但是王安石对于文彦博说什么“君不言利”是不屑一顾的，但是对于石越提的一条条似乎亲目睹的弊病，心里却不能不引起警觉。在中书省讨论时，石越就多少提到过一些，但是远不如他在给皇帝的札中说得那么详细——这让王安石对石越颇有不满。但不满归不满，那一条

他这话说来说去，其实还是反对，不过是说得委婉一，表明自己并无成见，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。

他这一番话，说得冠冕堂皇，让文彦博哑无言，当时就有许多旁听的官员在一边暗暗，对石越刚才不能持己见产生的误解，立即就扭转过来了。

赵顼也奇：“你这不是反对，又是什么？”

石越虽然表明一个中立的态度，但是文彦博、吴充却没有这么多顾忌，各自列，断然说：“臣反对保、市法二法之意甚明。”二人对石越的委婉颇有不满。

冯京也笑：“老夫刚才差也误会明了。真想不到明有此等襟，佩服，佩服。”

就在第二天，五月三日的清晨，一骑快从万胜门飞驶而，清脆的蹄声踏破了汴京清晨的宁静，却也给王安石送来了雪中之炭。

石越恭答：“谋国如对弈，其理相同，未虑胜先虑败。若保法之利，臣虽愚亦知，然其可能现的弊端，亦不可不察。臣不是反对保法，而是希望能谨慎从事。臣列举可能现的弊病，是希望执政能够三思，想一想施行二法后，可能现的这些弊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，和取得利益相比，孰轻孰重。万一弊病尽现，而利不能收，又当如何。臣虽然不能未卜先知，但知用兵与谋国，都要先庙算廷议，趋利避害，庙算之时，害与利等，亦不当实行。现在廷议二法，丞相言其利，微臣言其弊，陛下与诸大臣可以权衡利弊。臣拾遗补缺而已，非敢决断机务也。至于市易法，臣以为有百害而无一利，实不足。”

这一番对答，很多内侍还在场，自然有人会一字不漏的传到皇帝耳中。说起来石越倒应该谢文彦博这么当众指责。不过同样的话，传到王雱的耳里，却只是加了他对石越是“伪君“的印象。

石越早就料到皇帝会不兴，也并不怎么着急，列答：“陛下，臣并不是反对保法。”

石越心里有气恼，暗你凭什么来教训我，里却只不动声的说：“文大人所说虽然有理，但是凡事过刚易折，刚柔相济，比起一勇之夫，更显难能可贵。何况若以保法而论，保法之弊虽然让在下顾虑良多，然而保法之利，亦让人不能不心动。是非对错，我也并无把握。如果仅仅因为看到弊端，就断然否定，不敢有所作为，这行为，似勇实怯，我也不能苟同。”

，沉着脸说：“石卿，诸事未行，卿岂能未卜先知？莫须有之事，怎么可以用来反对朝廷大事。”

石越微微一笑，答了一礼，说：“哪里，文大人的风骨，也是在下所敬佩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