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白水潭之狱（上）01

小不忍则luan大谋。

——《论语》

石越骑着ma一路jin赶到了白水潭，直闯进桑充国的办公室，气chuanchuan的说dao：“长卿，《白水潭学刊》chu了几期了，拿来给我看看，快。”

桑充国看他脸sejin张，也不知chu了什么事，从书架上取chu两本杂志，jiao到石越手里，问dao：“怎么了？子明。”

石越也不吭声，找个角落坐下，就开始读起杂志来，把桑充国整个丈二和尚摸不着tou脑。只看到石越开始脸se轻松，有时候稍稍皱一皱眉mao，有时候摇摇tou又长叹一口气，有时候又微笑…

历史有时候真是极度的讽刺，正当石越在白水潭看《学刊》的时候，王安石也在书房里拿了一本学刊在读。《白水潭学刊》卖得很好，大宋东京的读书人，没有不买来看的，王安石好歹也是个读书人。

王安石读书的速度很快，他一边翻着一边指着一篇文章对王雱和王旁笑dao：“看看这篇文章，写得很好，《经世济用，学以致用》，世俗之见，多以为学经术的人是迂腐之人，不知dao学经术正是为了有用于国家百姓。想不到白水潭有此人材！”

王旁笑dao：“父亲，这个白水潭的确是人材济济。诗社好多社友，都说准备去白水潭读书。士林里现在liu传的俗语说，不上白水潭，枉zuo读书人。”

王雱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“弟弟，你怎么也有那些liu俗之见，国子监亦不过如此，白水潭又能如何？”

王旁不太知dao自己哥哥的心思，因笑dao：“兄长有所不知，国子监的学生，都是因为父辈在朝中为官，才有资格入读，而白水潭，却是有教无类，父亲也常说，贤材多在野，国子监其实反比不上白水潭的。”

王雱还要说话，王安石挥了挥手，说dao：“这个你弟弟说得对。”说罢继续读下去，突然目光停在一篇文章之上，皱着眉mao说dao：“这篇文章怎么和孙觉一个调子？真是食古不化之辈。”

王雱兄弟凑上去一看，只见标题赫然是《圣世宜讲求先王之法，不当取疑文虚说以图治》，整篇文章讥刺王莽新政，妄改六经，言外之意讽刺王安石变法非常明显。而这句标题，王雱记得很清楚，正是孙觉上表攻击王安石奏章里的原话。

王雱因说dao：“guan得了国子监，guan不了白水潭吗？这些家伙也真是死xing不改。”

王旁要老实一点，听了他兄长这句话，有点不满的说dao：“这是第一期，还在国子监之前，说他们屡教不改有点过了。”

王雱白了弟弟一yan“你知dao什么？那说不定是苏嘉受了这篇文章的影响呢。”

王安石瞪了他们兄弟一yan，继续把杂志翻完，看到那些数学wu理论文，脸se才慢慢变好。他一向是希望人材中多一点“秀才”少一点书呆子的。看来这个白水潭学院，的确还有不少人材。

然而当他拿起第二期《学刊》，才看得几篇，便忍不住bo然大怒，把书摔到地上，拍案高呼：“岂有此理！岂有此理！”

连王雱也不知dao王安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，他小心的捡起地上的《白水潭学刊》，翻了几篇，有一篇文章的题目tiao入yan帘——《免役法与保甲法不合圣人经义刍议》，老大的隶书，分外刺yan。他一目十行的翻过，后面jin跟着有一篇，《变法为名，聚敛为实——王莽改制与本朝变法之比较》，再翻一篇，《王者以民为本——古今变法小议》，再翻下去，《老子——家人之言》，这是讥刺《老子》的，谁都知dao王安石父子推崇老子…

整个《明理卷》，居然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文章在批评新法与王安石，而且全bu是借历史与经义为言，无怪乎王安石要bo然大怒了。

这边王安石bo然大怒，那边石越看得手都直发抖，他看着那一个个chu2目惊心的题目，心里真是砸翻了五味瓶，不知dao是什么滋味。

他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骂人打人的冲动，尽量用压抑的语气说dao：“这些文章的作者是谁？全bu给我叫过来，是谁充许发表的，也给我请过来。”

桑充国隐约猜到chu什么事了，也不好多说什么，吩咐几个学生去叫人，然后把闲杂人等全bu请了chu去。这才问dao：“子明，chu什么事了？”

石越看了桑充国一yan，想要怪他，又不忍心chu口，不去怪他，yan见这白水潭几年的心血，就这么可能因为一时多言而毁掉，他心里几乎在滴血。他拼命克制自己，轻轻的问dao：“这些文章究竟是怎么发chu去的？”

桑充国看他神态如此严肃，勉qiang笑dao：“这几篇是孙觉和程颐要求发的，an白水潭学院的章程，有他们两个同意，an例就可以刊发。本来邵先生和程颢都是反对的，不过他们说的dao理我们也无法反驳，我们白水潭学院门口的对联，就是‘家事国事天下事，事事关心’，这句话也几乎是我们白水潭的校训了，而明理院的jing1神又是‘文以载dao，学以致用’，我见他们说得有理，也没有反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