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，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，我爸爸望着杨波直笑：“这到底是小刘还是小黄楼里的那个姑娘呀？”

她总是这样，脾气时好时坏，甚至有些古怪，那阵我都不知应该怎样跟她相了，见了她甚至有害怕的觉。

静下心来的时候，我想，也许我们俩就是一对刺猬，不能过于亲近，不然就会伤害到对方。

我把枪给他戳到怀里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来顺，记着我这句话，你有一个疼你你的妈妈，她是你的亲妈。”

元旦那天，我给蒯斌打了一个电话，让他送一些好菜来，我要庆祝我跟杨波结婚三天的日。菜送来以后，我把正在屋里躺着瞅天板的杨波喊起来，让她来“举金杯把赞歌唱”杨波懒洋洋地坐在梳妆台上，用一把梳撕扯她的发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你们唱吧，我不想也不会唱，你爹唱得最好听。”我压抑着心中的不快，过去拉她的胳膊：“乖老婆，跟我去吧，不用打扮啦，膘都知你长得好看。”杨波从镜里剜了我一，嘴一噘：“哼，知就好。姑当年可不是这个样，当年更漂亮！都是被你这个氓给害的…你看看你看看，发都分岔儿了。以前多好的发呀，你说过的，油光，飘起来跟一面黑旗似的。”我连忙接话：“就是就是，当年你可漂亮了，我都怀疑你不会拉屎。”杨波扑哧一声笑了：“骂我是吧？骂我没长儿是吧？将来你儿才没长儿…呸，呸！你这个坏…”抱着我就到了床上。

林宝宝拘谨地看看杨波再看看我，最后把目光定在我爸爸的上：“老人家就这样，脑连我都不如呢。”

年关到了，我的生意就差了许多，那些日我几乎没有什么帐。伙计们的工资还得照发，各费用也得时，我甚至开始动用自己的“老本”了，那可是我准备买房的钱。因为杨波的脾气实在是不适合跟一大家人住在一起，我想来年开的时候再买一房。房已经看好了，就在小灰楼的旁边，是新盖的商品房，六十八个平方，十六万块钱。我手已经有了十三万，差不多了…没想到这阵我会如此拮据，存折上很快就剩了不到八万。那天我把存折拿给杨波看，杨波撇着嘴说：“我不，嫁汉嫁汉，穿衣吃饭，我总不能连房都没的住吧？”这话把我噎成了木，是啊，人家说得对呀，这么漂亮的姑娘跟了我一个长相恐怖的劳改释放犯，我怎么能连房都不给人家住呢？我在心里发了狠，明年一定买房，借钱也得买！我对杨波说：“老婆，你放心吧，既然我娶了你，我就不会让你过得比刘梅差，我就不信我还不如个魏三！”

我用枪筒猛地把他戳倒了：“你不去抢别人就好！”来顺一个鲤鱼打站起来，一把抱住了我：“爸爸消消火。我不会拿它去坏事儿的，你儿不傻。”

林宝宝的抖了一下，捂住脸，脑袋不停地晃，她似乎是想起了我哥。

来顺夹着枪往他的那屋走，走到门，猛一回：“我记着，可是我还记着我曾经有过一个同样我疼我的爸爸！”

杨波说，是啊是啊，他经常把我当成那个叫什么梅的呢。说完，一个劲地给我爸夹菜。

吃饭的时候，我扶我爸起来，把他搬到椅上，让他坐在我和杨波的中间，不停地跟他说话，我怕他再认错了人。

婚礼没行到天黑就结束了。回家的路上，我的心空落落的，仿佛有人把我的脑浆给挖走了。

杨波一丢筷，摔一下晚礼服的下摆，冲我们那个房间，咣当一声关了门，里面发一声类似**的声音：“天呐！”

这小的脑里到底藏了些什么？他的表现让我又心疼又恼怒，还有一丝淡淡的忧虑与恐惧。

我跟刘梅的事情，杨波早就知了，都怪兰斜这个臭嘴。前几年我还想，反正杨波这几年不在下街，只要我不说，我以前过的那些勾当她一定不会知。谁知人家早在我这次来之前就知了。那天我跟她复习了一把“江湖义气”功课，杨波躺在我的怀里，怪气地说：“老家伙还行呢，我以为这些日你讨厌我了，那玩意儿不成气候了呢。现在我才明白，你老人家这是没闲着锻炼武艺呢…”见我茫然，她继续说“没听明白是吧？行啊你，没找到我的时候，拿一个村姑练武艺呢。对了，那个镜片像酒瓶底儿的村姑叫什么来着？刘梅？好名字。柳叶弯眉樱桃…”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，一脚将她蹬下了床！冲下楼梯，我沿着下街空空的路飞跑，后全是风的影。孤单地站在大海池凛冽的海风里，我的心如麻，不停地问自己：是谁见证了这段情？是那个天真苗条的长发女孩，还是这个满嘴污秽的胖女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