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东呢？”张前笑笑，问得有些没趣。

沉默了一阵，张前乜了王千里一：“看见那个傻了吗？很扯淡啊…你不知，昨天上午我来的时候被他好一顿‘乍厉’呢。这要是在外面我能不能三拳打死他？这个人太坏了。”我笑了笑：“这人到都有，别跟他计较，咱们也不是一辈都在一起，互相让一让就过去了。”张前的睛开始充血：“张宽，我不知咱俩谁大，以后我就叫你宽哥得了，你比我…你不知，他‘乍厉’人也就罢了，谁也不是没来过，刚来大家都不认识，乍厉一把就乍厉一把，可是没他这么办的，‘’大家的饭吃，还嚷嚷着他的肚大！谁的肚小？在这个地方谁都吃不饱，凭什么得让他混得肚儿圆？”

“唉，可惜了。我当时正需要人手，你跟王东一说，去我那里多好？”我送了个人情。

我不喜别人当着我的面奉承我，冲他们抱了抱拳：“弟兄们都睡吧，明天咱们再聊，我困了。”

那几个好象听说过我的小孩一齐爬了过来：“大哥，你真的是张宽吗？好家伙，你在外面确实猛啊。”

我开始有些生气了，我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别人，尤其是在这场合抢别人“救命饭”的人，皱着眉问他：“你看见他‘’饭了吗？”

铺位，拉我坐在他的旁边，冲王千里笑：“让张宽靠着我睡吧？”王千里似乎是想扎起他号老大的架势来，瞟了旁边的人一：“大家说呢？”我发现旁边全是十七八岁二十的小伙，他们好象有的听说过我，有的什么也不知，一齐跟着嚷嚷，社会上的大哥当然不能慢待了，我们听王哥的。这让我很不舒服，就这大白胖还装老大呀，一拳就把他砸回原形去了，可当时那情况我不想跟他闹别扭，再说，一个破监号老大有什么可争的？拉倒吧，我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小了，我还有正事儿要办呢…没等王千里发话，我直接坐到了靠近桶的位置。

等大家都躺下，我围着黑大个儿的毯问他跟王东是什么关系？黑大个儿说，他叫张前，是王东在品厂临时工时候认识的同事，83年以前他们俩都在厂宿舍里住着，晚上想喝酒没有酒肴，就经常骑着自行车跑到郊区去偷老乡的回来炖着下酒。83年底王东了监狱，他就没知心的朋友玩儿了，自己在社会上瞎晃。86年的时候开始在火车上“大个儿”（拎包），年底判了两年，刚去没几天又开始“跑车”昨天刚来的。我问他，从83年以后你就再也没见着王东吗？张前说，去年在路上碰见过，王东发达了，拿着大哥大，小梳得倍儿亮，他就没有信心跟着王东玩儿了，寒暄几句就走了。

那帮小孩不想散去，唧唧喳喳地问这问那，王千里火了：“睡觉睡觉，贱。”这话我听了嫉妒。

王千里这下慌了，一步抢过来拉起了我：“张宽兄弟你这是什么？睡到前面来，排在我后面。”

“也是，这事儿我理解，”我安他“其实什么都不容易，你看我这不是又来了吗？”

王千里尴尬地摸了一把脸：“也好，先这么睡着，不习惯的话明天再换。”

因为黑大个儿的床位在中间，我想跟他先聊聊，所以我笑了笑：“我还是靠着那边这个伙计吧。”

“说来话长啊…”心情不好，我说“咱们还是说儿别的吧。”

“王东提过这事儿，我哪好意思的？”张前叹了一气“没有当年的那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