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位贤侄，是来搭救赵王卢员外？”关索轻轻。樊瑞又：“想是失手？”关索、关凤默然不答。樊瑞叹气：“小乙哥哥如何？”关凤泪：“自说中了杨雄毒针，乞先生一看。”樊瑞替燕青把脉，又取匕首割破手臂，看了血，：“所中非夺命之毒，想是麻药，延后即好。可先过泊，再打算。”关索、关凤稍安心。于是关凤掌舵，关索用蒿撑开船，往对岸过去。方过一半，听得岸上锣声不绝，令此起彼伏，又见火把往来如繁星。关索只拿斗笠遮住面目，尽力行船，却看前面两只巡船，前来盘问。关索、关凤心一沉，暗中剑，只待决一死战。樊瑞怀里取一个葫芦，了，中念念有词。便看葫芦里一黑烟，须臾间尽，也只两尺大小一团；在船舱中打个旋儿，呼啸到了泊上。瞬时怪风骤起，浊狼三尺。那些巡船，尽被打的东倒西歪。四人所在的小船，却借风势，如箭一般往对岸靠去。须臾靠上浅，四人复趟过苇丛，关索负了燕青，关凤在前开路，樊瑞断后，往东走了数十里，方在僻静山林寻个废弃茅屋，安顿下来。

再说宋江在梁山泊，当夜忽闻急报，关押钦犯有人劫狱，病大虫薛勇及禁牢，俱被麻翻。急兵去时，并无收获。次日复报赵王卢俊义悬梁于牢狱之中，病关索杨雄脱狱而走，却被杀于林中。遍寻凶手，不见踪影。宋江甚是伤神，只教吴用督铁面孔目裴宣查明真相。追查数日，结其案略曰：病关索杨雄与混世王樊瑞，向图不轨；乃伙同麟、焦，唆使卢俊义谋反。外结曹魏为援，内收关索、关凤为心腹。乃寻机借梁山大会，弑君篡政。幸被吴用所破。卢俊义狱中羞愧自尽，樊瑞夜劫狱，将杨雄杀死灭云云。宋江看罢，大哭：“都是我寡谋失德，疏远兄弟情义，方叫手足生隙。今大错酿成，惨痛何及！尤痛卢员外，我请他上山，封他为王，任他节制山东，却都是害他！苍天，你罪宋江，便拿天雷劈杀我，有何不可？要让我见手足相残，这般断！”悲恸绝，左右无不垂泪。吴用与众好汉再三劝曰：“卢员外自为樊瑞、杨雄所惑造反，是他负哥哥，非哥哥负他。今卢员外已羞愧自尽，哥哥当安抚众人，不可沉于哀伤，而误国事。”宋江哭了一日一夜，方复振作。诏告天下，赦卢俊义、杨雄之罪，将卢俊义以王爵之礼，杨雄以爵之礼葬于梁山，宋江亲率众好汉哭祭。一面仍旧安排，于忠义堂外孝敬九天选女娘娘与诸天神。一些香火彩福，依旧闹；只是台下人众

此时天已大亮，燕青亦渐醒来。大家腹中饥饿，关索取随粮，关凤于屋角寻得半截瓦罐，舀来泉，四人分吃。樊瑞一厢狼吞虎咽，一厢：“前夜忠义堂剧变，我乘突；知宋江必伏兵泊捉拿，于是假作往东突围，实又返回梁山中。却得遇三位。幸甚，幸甚。”关索把看樊瑞：“樊先生，我知忠义堂之变，半缘你起；害我义父殒。今日待怎生了解？”同关凤手剑柄，怒视樊瑞。慌得樊瑞连连摇手：“关索将军休要冤屈某家。宋江忌惮赵王，由来已长。实非某家所致。”燕青拦住关索、关凤：“忠义堂之事，樊瑞之谋，固是诱因；宋江另看山东，唯恐坐大，却是本源。自古朝廷险恶，远胜江湖，我故劝主人远走林泉。奈何他耽于义气，终为所害。此亦本心所致。非独怨樊瑞也。”关索：“然则宋**，杀害义父，此仇安能不报？”樊瑞：“关索将军所言甚是。今有广公柴大官人，独镇岭南十年，拥兵数万，又与卢员外素来相得，闻赵王被害，必生兔死狐悲之情，而起敌忾之心。我等何不同往投奔，正好借兵报仇。”燕青正：“梁山名应星宿之运，实结兄弟之情，所以汉建功。今宋江称帝而自残手足，是坏义气；然大宋尚有数十位兄弟，分列重任；我若再往，挑动厮杀，则比宋江又胜在哪里？死者已矣，生者犹度秋。我既悲死者之冤屈，更怜生者之哀恸，实不愿再生波澜。义弟，义妹若愿往岭南报仇，我亦不阻拦。就此别过。”关索、关凤齐：“愿随小乙哥哥。”燕青又谓樊瑞：“樊先生，小弟只一言相劝：梁山分崩便在眉睫，自家却莫造新孽。”樊瑞叹：“小乙哥哥此话甚明。奈何人各有志矣。”

于是燕青撮土为香，向梁山方向遥祝曰：“主人，当初你在大名府的自在员外，为梁山诓骗伙；小乙常恨不得保员外周全。今汉二十年，威名远震，而随尘土。长歌当哭，英灵若在，请随小乙去。虽难返故园，却得悠游林泉。不再金戈铁之累，尔虞我诈之劳。”祷罢，放声大哭。关索、关凤亦伏地痛哭，樊瑞默然行礼。礼毕，四人分作两起。燕青携关索、关凤隐江海之中。有诗赞：

混世王樊瑞与燕青等分手，独自南去，却不知去向。且下不提。

天罡惨赴黄泉路，天巧全得忠义名。已离侯门多事地，得看畔无刀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