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兄弟,昔日我落难大名府,亏你与石秀兄弟相救。今石秀已逝,我岂能忘你恩德?在洛阳倘不得意,便随我镇山东如何?”杨雄大喜:“哥哥之恩,末齿难忘!”卢俊义叫他去了镣铐,沐浴更衣,夜来同赴酒宴。
当晚,俊义摆酒相待吴用。陪同有樊瑞、解珍、解宝诸好汉。杨雄亦上座,吴用也不见怪。酒到酣处,吴用道:“此番董平作乱,亏员外勇武明睿,得弭大祸于无形。陛下不日降旨,以员外督东部军事,好扫平曹魏,一统天下。”卢俊义道:“惟愿如此。杨雄兄弟与董平之乱无关,今我欲留他在山东,却请加亮禀过。”吴用笑道:“我本知杨雄兄弟无辜,奈国法无情,今员外肯保,最好。且杨雄原随员外潜伏青州十余年,又有何不便?朝廷处我自分说。”于是尽欢而归。吴用回洛阳复命,蔡福灵柩,则在兖州归葬。董平罪状,由朝廷诏告天下,诸州俱以赏罚得当,各处窃窃,隐然冰消。卢俊义暗使各处军马归营,自返青州。樊瑞于路犹喋喋哀叹:“此番携蔡福之死,问奸臣之罪,统四州之兵,席卷天下,最是良机,大王弃如敝履。恐他年追悔无及。”俊义一笑置之。正是:
地平含恨卧荒野,天立逞凶丧朝堂。
混世得机难乱世,赵王始信非吴王。
山东事息,曹魏河内之兵,亦自退去。列位看官要明,河内之兵,乃是魏大将军曹真闻大宋有分崩之险,故兵屯河内;若宋江发洛阳之兵战山东,便好乘虚攻取。今见机会失去,自然退回。惟司马懿谓曹丕道:“宋卢不和,此番明矣。虽暂杀董平而平一端,后必复生猜忌。我等可再用反间计,推波助澜,使他相疑,则于国大利。”曹丕从之,使司马懿自安排不提。
卢俊义回青州赵王府,燕青迎着:“主人此去如何?”俊义道:“朝廷颇知是非,斩董平以平天下之愤。又将杨雄兄弟付我,我以董平作乱,无关他人,留在身边。加亮亦赞。”燕青闻,独默然。入夜密见卢俊义道:“主人镇山东多年,颇立功勋。今董平已诛,祸乱暂平,朝廷亦有恩赏。何不激流勇退,以全身名?”卢俊义道:“小乙何这般颓然?”燕青道:“莱州之祸,非出偶然。董平虽死,主人若不识进退,去不远矣。”俊义笑道:“小乙多虑。看朝廷处置此事,可称英明。吴家亮虽好弄权,秉公执法,并无偏差。董平原本便是后进,人品低劣,故为此乱。今已平息,正好手足和谐,养成士气,长驱河北,混一天下。何必轻言进退?”
燕青慨然直言道:“时至今日,主人尚欲欺人耶?自欺耶?昔在大名府,梁山泊设计诓主人上山,更绝后路;虽言天书石碣之云数,岂非人之诡谋?入汉之后,据城割地,分明是朝廷官场,哪止江湖义气?主人独镇山东,拥兵十万。瓜田李下,虽无异心,宋公明、吴家亮宁无猜忌之心?主人托梁山义气,然董平身在石碣之数,贪淫妄杀,岂有少敛?然樊瑞身在石碣之数,诸般替主人谋划,皆是欲反宋自立,主人何以释之?然朝堂之内,安能保他人尽无董平之性,舍樊瑞之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