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夫人也不十分留，一时送了她去。再回了屋，才无奈的拧了一下荼蘼的小脸：“说罢，今儿这又是怎么了？”知女莫若母，有些地方她虽没太在意，但女儿今儿的表现这般古怪，怎由得她不心生疑窦。

段夫人苦笑，施氏乃是北方人，素朗，不拐弯抹角。一了门，坐下说了没有几句，便问起了荼蘼，只说是时常听人夸赞，今儿既来了，必要见一见。

只一看了她，便知林明轩的容颜从何而来。此刻她正与段夫人坐在一块，慢慢谈心。

荼蘼便红了小脸，轻轻的重复了一句：“柔，我叫柔！”

施氏在旁听着，不由得睁大了睛，眸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一丝的鄙薄。八岁的女孩，居然还在学诗经第一篇，这真是…而且，居然是“又教了”看来是教了不止一遍。

荼蘼答：“今儿先生又教了《关雎》…”

荼蘼了门，便过去行了礼，段夫人便指着施氏，让她唤婶娘，荼蘼便也乖乖行礼，叫了一声，却是声如蚊蚋，几不可闻。

荼蘼见她如此，心不觉好笑。她一门，见了施氏容貌情，便猜得了她的喜好，因此反其而行之，如今看来，此举果然有效。

施氏又坐了一会，便寻了借，说是午间还有事，须得早些回去。

施氏哦了一声，神情已有些意兴阑珊：“柔呀，果真是个好名字，当真是轻柔似！”她这人个朗随意，自然不会喜羞羞怯怯，坐在自己边。也都听不清话语的小女孩。此刻见荼蘼这般模样，心已打起了退堂鼓。

施氏恍然：“原来如此，我说呢！”便又拍拍荼蘼的小手，柔声问：“来，告诉婶娘，你的闺名叫甚么？”她今儿过来，正是为了来相看未来媳妇的，形迹自然极为亲密。

她那里心疑惑，一边的施氏却是忍不住的皱了眉，神间便带了些不快之意。

荼蘼轻轻的瑟缩了一下，偷去看段夫人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。段夫人只得笑代答：“她生的时候，院里的荼蘼儿开得正好，因此便取了个小名儿，叫荼蘼！”

施氏着荼蘼坐在自己边，笑问：“怎么会取了荼蘼这么个名儿？我看那荼蘼，清清淡淡的，也不怎么好看，却是不上这么个小人儿呢！”

施氏只以为她是见了生人有些羞怯，也不在意，忙拉了她起，又扯了她到边，细细的看了一回，这才笑：“这孩生得好生可人疼，长大了，想必更不得了…”

荼蘼顺理成章的怯怯挪动了一下，下意识的往母亲边靠了靠。段夫人哭笑不得，只得顺势将她拉了过来，问：“今儿金先生教了你甚么？”

段夫人何等聪慧之人，见她这番模样。心已猜知一二，只是不好拒绝，只得令慧清去唤荼蘼过来。此刻再一见了施氏这番模样，心更已有了七八成把握了。

荼蘼张了张，又拿去瞧段夫人。这等反应，倒得段夫人有些愕然。女儿是她生的，平日里虽不算天不怕地不怕，却也不至于羞怯到这个地步，怎么今儿却…

段夫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，略带几分疑惑的白了女儿一，带笑：“这孩素日不是这个样儿，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，有得罪之，林夫人可莫要见怪才好！”施氏摆了摆手，笑：“孩还小，难免有些怕生，等大些自然便好了！”她这人不善作伪，虽说得客气，语气却是难免僵。说了这话后，便放脱了荼蘼的手。

她语声利，语又快，看着荼蘼时。更是眉开笑，很有些愈看愈意的意思。

荼蘼吐了吐，在母亲跟前，她倒也没甚么不敢说的，当下恶人先告状：“林三娘不是好人，他不想娶妻，就串通了三哥，想拿我挡箭牌，说我今年还小，不怕问题！”

段夫人微怔，想及适才的情状，不由失笑摇，一边服侍的慧清等人也是笑成一团。

段夫人倒没太在意她的神情，只笑了笑。在她看来，荼蘼毕竟学的晚，又去了一回庐山，耽误了不少的功课。至于那个“又”字，在她听来，只以为庐山时，卢修曾教过荼蘼。

荼蘼缩了缩肩膀，却终于开：“柔！”这两个字声音说得极小，饶是施氏便坐在她旁边，也是没能听得清楚，只茫然重复：“甚么？”